蔺汀兰把杨仪抱到了偏殿,上回她曾经在这里歇息过。 才安置妥当,江太监便跑了进来:“永安侯如何了?” 蔺汀兰叹道:“还能如何。”他索性就在榻边坐了,先给她揉已经僵冷的膝盖。 杨仪闷哼了声,抬眼瞧见:“不敢劳烦……”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那种虎狼横行之地?”他忍不住道。 杨仪无法挣动,索性合了双眼,细声道:“虎狼横行之地……我也不是没去过的。” “那里跟羁縻州可不一样!别以为自己闯过了一次人头谷,就是见过天下所有的险恶了!”蔺汀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他忽然色变,心虚地看向杨仪。 杨仪的脸色却淡淡地,似乎没听出什么不妥:“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十七能去,我自然也能去。” “你跟他怎么一样?”蔺汀兰气起来。 “怎么不一样?他是人,我也是人。” 蔺汀兰屏息瞪她,半晌,他磨着牙点头说:“你跟他确实一样,他能气死人,你也能气死人!” 杨仪听见这句,却嗤地笑了:“我没有气你。至少不是故意的。” 此刻江太监端了热水进来,浸湿了帕子,给杨仪擦拭收敛。 温热的丝帕浸润过脸上,杨仪受用地吁了口气。 却觉着袍子被掀起,然后是裤管,她起初以为是江公公,无意中垂眸,才发现竟是蔺汀兰。 杨仪一惊:“小……” 那个字在唇边,好歹没吐露出来。 蔺汀兰已经将她的罗袜除下。 眼前是一只比他的手掌还要小些的玉足,真如玉雕一样精致,就是仍太过清瘦。 他看在眼里,只觉心酸。 “小公爷,让奴婢来吧。”江太监及时解围。 不多时,御膳房又送了燕窝,杨仪振作吃了一碗。 虽然身上不适,可想到皇帝答应了,心里却缓和起来。 可想想……竟是青叶帮着劝说了皇帝,此事有些不可思议。 一是皇上怎么竟能这么听从青叶的话?二来,为什么青叶要帮着自己? 但不管如何,自己终于能去北境了。 杨仪心头一阵欢快,先搁下万千思绪,入了梦乡。 在此之前,扈远侯府。 内堂传来一阵哭号声音,正是艾夫人。 扈远侯来回踱步,喝道:“别哭了,已经派人去找,未必就……” 艾夫人道:“还找什么,信上写的很清楚,这糊涂孩子,做什么这么想不开!” 扈远侯拧眉。 原来黄昏之时,艾静纶并未按时回来。 起初以为是步兵衙门那里有差事未完,谁知入了夜仍不见人影,派小厮去打听,衙门里说艾静纶早上就告了假。 据说还是“长假”,步兵衙门这里都以为他回了老家。 可艾静纶哪里是回什么老家,他竟是留了信,说自己去北境了。 艾崇志急得赶紧骑马出去找……可是这会儿城门都已经关了,要追也晚了。 而艾夫人简直不能相信,哭的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简直跟薛放离开的情形判若两人。 很快艾崇志回来,垂头丧气,过了这一夜,谁知那小子又跑到哪儿去了,要追回来谈何容易。 扈远侯叹道:“倒是想不到,静纶这般有志气。” “什么志气?”冷不防艾夫人听见:“这是他糊涂了,不对……兴许是被十七蛊惑了!必定是十七撺掇着他去的……不然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扈远侯当然知道薛放的脾气:“你少胡说。” 艾夫人道:“我怎么胡说了,他害死了他哥哥还不罢休,如今又把静纶牵扯上……他为什么不干脆掐死了我再走!” 扈远侯动怒:“说什么话!” 艾崇志也赶紧劝阻:“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又安抚扈远侯。 与此同时,俞府。 俞星臣回到府里,把在乐阳县的种种禀明了俞鼐。 俞鼐半晌不能回神。 俞星臣又将此事的处理详细告诉了,知情人都已经除去,如今只有一个瞿尽忠尚在。 “瞿尽忠倒是明白如何取舍,他为保全庄内其他人,不惜亲手杀了瞿丙全,也算并非糊涂到底。” 俞鼐合眼:“这有什么用,倘若不是你们去的及时,偌大俞家,将丧于他们之手了。” 俞星臣道:“这也怪不得瞿尽忠,委实是北原沙狐过于狡狯。此人不除,只怕不管是大周还是……都将无宁日。” “皇上已经调了薛不约前往,我看薛不约少年英雄,正堪匹敌。”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