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 王庸一只手掩着嘴,低声说:“好像是凶手。这男人把孩子摔死,把老婆肢解了。” 麻杆难以置信:“看上去挺老实的啊。” “草。蔫人出豹子,”王庸说:“看上去越老实的人,越能干出变态的事。” 这时土哥和老黄从楼道走廊那头的厕所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手。老黄说:“我就讨厌接这样的活,血刺呼啦的,腻歪。” 土哥道:“这是给咱们积德。被肢解的女人死得太惨,一会儿进去大家嘴上有个把门的,别有的没的胡说八道。” 王庸说:“老大,你放心吧,咱哥们都干多少年了。” 有两个刑警把杀人的那中年男人手腕上铐子解开,然后用衣服把头蒙上,押着往外走。我们赶紧闪到一旁,把门让开。 三个人出了大门,我离那男人极近,忽然就听到澎湃的风声,注意,我用了“澎湃”这个形容词,风声相当猛烈。 这风声还有极为细致的变化,空旷如山谷中的回音,“嗡嗡嗡”不停。突然加强,喇叭一样发出高亢的声音。 这声音之强烈之清晰,似乎这个中年男人是一个可移动的高音大喇叭。 我陡然喊道:“你们听。” 本来大家都没有说话,看着犯人押出来,气氛相当紧张。我来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吓一跳。包括那两个刑警。 刑警看了我一眼,土哥皱眉低声呵斥:“听什么听,你别乱说话。” 这时,被押的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居然缓缓转头看我。他的脸被蒙在厚厚的衣服下。应该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他的神态和表情,我们就这么僵了能有两秒钟。 刑警推了他一把,那人转回头,被押解着顺走廊走远了。 和他对视的短短瞬间,我两条腿发软。按说我也是有过一些非凡经历的人,高人也见过几个,可哪一次也没有现在这么迫人心脏。虽然看不到那人的眼神,却能感受到他透过衣服射出来的一股深深恶意,这种恶意让人冷到骨头里。似乎被野兽盯上了。 王庸过来捶我:“你怎么了你,我发现你也有点不正常。” 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声音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见。我看着他没搭理,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 白寡妇的声音和小孩的怪声。证明了我能听到鬼的声音。而刚才那男人明明是个大活人,为什么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死了? 我不停咽着口水,汗毛根都竖起来,额头是浸出的冷汗。 他们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也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警察已经勘察完现场,尸体要小心收敛,抬到解剖室还要做进一步的尸检。 我们在鞋外面套上塑料袋,跟着警察小心翼翼往里屋走。刚一进里屋。差点没被熏出来,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像恶魔一样张牙舞爪就扑出来,肆无忌惮侮辱我们的鼻子。 我们戴着口罩,还被熏得眼睛几乎睁不开,这股味粘稠到什么地步呢,像是一锅搅不动的猪大油,第一味是腥,而后是腻,让人想吐都不吐出来。 里屋是两口子的卧室,普通的民居,靠着墙是大衣柜,角落里塞着一辆破自行车,墙上还挂着三十来寸的液晶电视,正中放着一张大床。 床上全是血。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啊,床单都浸红彤彤的。上面躺着一具尸体,造型怪异,没有脑袋,只有身躯,能明显看出来胳膊和腿已经被卸下来,但还是按照人的模样又拼回一起。 麻杆入行晚,他咳嗽了几声,可能是想吐,拼命忍住。 我们几个算是资深人士,土哥对警察做个手势,低声问:“可以收了?” “收吧。小心点。” 我们来到床边。把尸袋撑开,土哥和老黄小心翼翼搬着尸体的身躯放进袋子里,此时床上就剩下胳膊和腿的四肢,全部摊开,看起来有些怪异。 土哥招呼王庸和我搬大腿,麻杆对这个场面非常不适,让他撑着尸袋打下手。 我们刚把腿搬起来,我突然听到一股声音,声音不在卧室,而是发自里面的卫生间。 来的毫无征兆,像是有人发动了一台破摩托,发动机年久失修,尾气穿过管子,发出“呼隆呼隆”的声音,这也罢了,接着又出现另一个声音,像是经过计算机处理过电子版的牛“哞哞”声。 真是无从想象的诡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