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还是按常例封了陈姓内臣为副都知。 郑平看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奏章抄录,不由得叹了口气。 朝云很是意外,因郑平并不是会一边做公文一边叹气的人。对于文质彬彬的君子而言,对着公文叹气,难道不算失礼? 朝云抬眼望过去,看到郑平不仅叹气,还皱着眉头。 她也是空管闲事,问了一句:“怎么了?” 郑平毫无隐瞒:“官家过宠内臣也……王副都知卒,官家进陈押班为入内副都知,本是常理。却不知为何,又给另一个内侍孙押班封了渭州兵马钤辖。朝纲混乱至此。” 朝云一下坐了起来,问他:“你这评点官家行事,算不算不忠不孝?” “上有政误,群臣谏之,何来不忠之说?”郑平放下了笔,认真地看向朝云。 朝云驳斥道:“圣上封赏有功之臣,怎么就是政误了?” “谁是有功之臣?” “自然是那孙押班。此前元昊反叛,攻袭延州,若非孙押班监军去救,延州就落进元昊手里了。当时没怎么封赏,如今晋封另一个押班,顺势封他一封,何误之有?” “是鄜州军救了延州,却不是监鄜州之人救的。况且内臣监兵本就不妥,不妥之人立的功,便是不妥之功,算不得数的。” 朝云被他的话气笑,呛他:“这不妥是来自于官家,你的意思,是说官家也是个做不得数的不妥之人?” “我…我并非此意,只是说,内臣不该监兵。何况这孙全彬身份低微,也当不得此任。” “身份低微?身份低微能有你低微?”朝云怒了起来,“你父兄都无出息,自己也还是个编修呢,说人家一个身兼两州都监的人身份低微?你又不知道他,凭什么说他?” 郑平被朝云骂了两句,本想长篇辩解,但也不忍心跟朝云互怼,只是弱弱地说一句:“他世代为阉人之后,我起码家世清白。” “嗯?” 朝云皱着眉沉默了。 世代为阉人之后? 说得什么胡话,阉人哪里来的世代的后? 这郑平莫不是脑子坏了,开始乱讲话了? 郑平拿起了手中的一本册子,读出两句,说给朝云听:“孙全彬,本孙姓,为内臣石知颙之养孙,以石全彬名补入内小黄门。大中祥符八年入宫,天禧三年,知颙卒,复为孙姓。” “他是内臣的养孙,非为清白出身,本就不堪重职的。” 朝云问道:“这是什么?” “自入内内侍省调来的名录册子。因记实录要用。” “……” 这是朝云第一次了解到孙全彬的过往。 这是件奇特的事,因这些过往,竟然是她的官人读给她听的。 朝云想,她该感激官人是个既信又爱她的人,才会把这些公文之事说给他自己的妻子听。可她又想,若是她嫁的不是这个官人,或许这些事,便可以是孙全彬亲口说给她听的。 大中祥符八年,还有十余年她才诞世,那时候,他已经入宫了。 算算年纪,他入宫时还并非幼童,竟是已经十岁有余。而他仅仅入宫四年,分明是根基未稳之时,其祖石知颙便卒了。 名录上未写他之师之父,大抵他入宫之后,哪怕唯一的养亲已死,也没有再认一个能提携自己的师父。一个人在入内内侍省中,从黄门的位置开始熬,竟然也能在不惑之前,从地到天,做上了内侍押班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