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我们这是去马行街做什么呢?” 朝烟低头看自己手里绞着的帕子:“去…去看百戏。” 秦桑便笑了。她几日不曾出门凑过热闹了,心里早就发痒,原来今日姐儿也是出门来看戏的。“真是心有灵犀!”她想。 到了马行街,下了轿子,照旧,先给轿夫一点茶钱,叫他们去把轿子停好,再顾自己吃茶去。 马行街上的瓦子多半都已经开了门,此时虽然不及夜里热闹,但瓦子内已有乐声响起。 “姐儿,这家瓦子是马行街上最大的,里头有莲花棚,王颜喜在里头讲小说呢!”秦桑想拉着朝烟进去。 朝烟默默地摸出了几颗银锞子,悄悄在她耳边说:“我其实不是来看百戏的。” “?”秦桑眨眨眼,“姐儿?” “不过是骗骗那两个轿夫。现在他们走了,我想叫你帮我办件事。” “?” “那家许大官人开的小货行,你还记得么?” “记得。” 朝烟手里还是攥着帕子,欲言又止了一番,再跟秦桑强调:“此事我叫谁去问都不放心,只有我自个儿带着你出来才好。你可不许跟人说出去。” 秦桑手里还捧着朝烟的厚外衣,不然她也想挠挠脑袋:“姐儿,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朝烟斜眼看看两旁,没人能听着她们说话,才道:“你拿着这点碎钱,去那家小货行里头找个伙计打听打听,问问他家主人今年几岁了,再问问,再……”说到一半,又停下来,叹口气:“罢了罢了,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秦桑果然没有闻音知雅意的本事,还不太明白:“姐儿,你要去问谁的年岁?” 朝烟已经两颊起了红云,手上开始拉扯那块可怜的帕子,撇撇嘴:“还是不要去问了。你…走,我们看百戏去,就当我没同你说过方才那句话!走,走,去莲花棚去!” “哦!” 秦桑又笑起来。她只想着去瓦子里看戏,看姐儿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再问姐儿适才心里的那点心思。 只害得朝烟看戏也看得不舒坦,台上讲小说的王颜喜说得起劲,她压根儿没听进去多少,看着棚子里外的人进进出出,心里一直打着鼓。 很想知道一件事,但又不敢叫人问,也不怎么敢去知道。 看完一出小说,朝烟便带着秦桑回府去了。 两个轿夫觉得奇怪:平日里二娘子一出门便是小半日,今日怎的才半个时辰就要回了。 没人晓得朝烟因拿不定主意而烦恼的心,只看着朝烟把她的帕子都要扯烂了。 回到府上,罗川已经等了多时了。 朝烟问他:“可打听得了?” 罗川便一一讲来:“问了个闻喜宴当日在琼林苑洒扫的汉子,说是见过一个姓司马的新进士。那日进士们众多,他本也记不得谁是哪个,只这位姓司马的与别的进士不同。” “怎的?是容貌有出众处?” “不不。姐儿知道,闻喜宴是官家御赐给新科进士的喜宴,不仅赐宴,也会赐花。进士老爷们每个都是头上戴着御赐簪花的,独独这位司马老爷不戴花,说生性不喜奢靡。还是另几位告诉他,御赐之意不可违,他才把花簪上。因这许多新进士里,人人都是满身喜庆,他是独一份的衣着简单,那洒扫的汉子便也记住了。” “哦!”朝烟听着,又把抄录来的名目拿出来看。翻遍了,新榜的进士里只有一个姓司马的。那罗川问来的这人,大抵就是父亲提起的司马光了。 她原本叫罗川去问,也没想过真能问来什么,毕竟进士人数众多,琼林苑的人哪能分得清谁是哪个。不想竟能问到簪花的事,叫她心里对这司马光有了点评判。 不戴簪花,不喜奢靡么。 她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珠翠,再摸摸头面上一颗能抵京郊一处庄子的宝玉,摇了摇头。 父亲给她挑的这个人,定是与她合不来的呢! 虽说进士之中多有寒窗出身的,她也佩服那些儒士们的孔颜之乐,可就连在闻喜宴上都如此俭朴,想来该是个看不惯金银华靡的人,而她偏偏又是个离不了红袍绿意的俗气人。 便是区区一朵簪花的小事,司马光这个名字已然在她心里消失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