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话的国子监祭酒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闭上嘴不吭声了。 朝中最中坚的几个卫党头头都坐在这儿,大部分人沉默不语,小部分人吵吵嚷嚷,听卫鹤荣一开口,也都纷纷闭上了嘴。 虽然他们已经对卫鹤荣产生微妙的不满,但卫鹤荣依旧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卫大人,现在陆清则带着人进了吏部,小皇帝手上又捏着张名单,人心惶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就会被锦衣卫带走,”向志明脸上的肉抖了抖,“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卫鹤荣望着这些人,慢慢盘着手上的串珠,没有说话。 眼前这些人,当年和他结盟,都是迫于阉党的压迫,不得不靠在一起,有人想要待阉党拔除之后为民造福,有人想要报效君主,也有人只是纯粹地想要保命。 等阉党拔除之后,他们变成了第二个阉党。 想要挟持幼主,享受无边权力,权欲不断膨胀,愈发目无法纪,脑满肥肠,变成了他们当初最憎恶、口诛笔伐的人。 卫鹤荣的目光很冷静。 即使身在局中,他也能以局外人的思维来看待眼下的情况。 现在史容风不计前嫌,有站到小皇帝那边的意思,其实卫党就没什么还手之力了。 或者说,从小皇帝成长起来的时候,卫党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只是他这些同党们不愿意相信,依旧以为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崇安帝那样的蠢货。 坦白说,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结局,也不在意自己的。 “今日陛下早朝来迟了。” 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之中,卫鹤荣抬抬眼,隐晦地给他们点出了一条明路:“有人看见,陛下清早从陆府后门出来。” 能不能懂其中之意,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众人一时有点茫然。 据说今日陆清则告病,并未去吏部的官署上值,大伙儿都习惯了,陆清则一年到头有几天能是好的? 小皇帝昨晚八成是出宫去看陆清则了罢。 卫首辅是想让他们从这一点来攻击? 但这能攻击的力度也不高哇,那师生俩感情好,谁不晓得。 众人总算不再争执,冥思苦想着怎么回击,告辞回去写奏本。 陆清则虽然退了热,不过身体也没好全,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没有出去瞎溜达,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一整日,除了用饭和喝药外,大多时候,他都一个人待着。 陈小刀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是哪儿。 想起昨晚他离开陆清则的屋子时,看到陛下用手指抚弄过陆清则的脖颈,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在给陆清则送药时,小声地说了出来。 虽然陛下和公子的关系很好,但那一幕真的太怪异了。 昨晚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公子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明白。 陆清则的脸色有种冰雪似的苍白清冷,听到陈小刀的话,长睫颤了一下,堵心地把药喝下去,徐徐道:“没什么,陛下只是在看我发热严不严重。” “啊?”陈小刀呆住,“还能这样看啊。” 陆清则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话题:“昨日回来时,忘了给你说了,林溪在武国公府很想你,若是明日我好些了,便带你去国公府拜访一下。” 陈小刀之前便察觉到林溪的身份应该不一般,这两日才知道,原来林溪就是传闻里史大将军走丢的儿子。 不过就算林溪是小世子,也不妨碍他和林溪是好朋友。 当即乐滋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不过也得看公子恢复得怎么样,您这身子骨,跟水晶琉璃雕的似的,一日不注意,就要碎咯。” 陆清则:“……” 陈小刀说话,真是刀刀扎心。 隔日一早,抨击陛下为私事耽误公务,因陆清则而来迟早朝的数个奏本就完成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