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实在好奇,又问:“你为何不肯离开这里?临安有什么好的?” 膝间新衣叠叠,郑嘉和漫不经心抚过手边的妆花膝襕,袍上江崖海水五色云纹翻起滚滚惊涛,似有似无的笑意自他薄薄唇角蔓延开去,他的声音很轻:“临安有卿卿。” 鸣秋之宴在即。 令窈念及空青头一次参宴,家中奴仆再多,难免有疏忽之处,命鬓鸦照着郑嘉木的用度,给空青送去一份参宴物什。 东西送到外府府宅,转眼就悄悄抬进了摘星楼。 穆辰良躺在榻上,背后枕着新衣新袍,他高兴地翻滚,怀抱令窈送他的玉冠:“你看,她对我多用心,什么都替我备好了。” 三七站在榻边,犹豫问:“之前备好的东西,还要吗?” 穆辰良:“当然不要了,我用她备的就好。” 三七见穆辰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忍心点破:“少爷,郡主当你是空青,所以才待你好。” 穆辰良坐起来,面上喜色更浓:“别人待我好,因为我是穆家少爷,只有她不同,她待我好,正是因为我不是穆家少爷,可见她才是最真心的那个。” 三七一时竟无法反驳。 李胄进屋来,见穆辰良心情愉悦,又见屋里一箱子的男子衣饰,问:“少爷备这些衣袍是要去哪里?” 穆辰良赶紧将衣袍收起:“不去哪里。” 李胄大咧咧坐下,笑道:“我还以为少爷要去鸣秋之宴,幸好少爷之前婉拒了南侯爷,鸣秋之宴闹得很,万一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老爷交待。” 穆辰良听他话里有话,好奇:“我爹来信了?” 李胄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穆辰良打开一看。 穆大老爷在书信中极尽关怀言辞,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信尾又提醒他年底归家过年,尽早做准备。 穆辰良将信丢一旁:“我才出来多久,爹就让我回去。” 李胄笑道:“从前少爷外出,三天两头就嚷着要回家,这次是怎么了,竟然毫无归家之意。” 穆辰良重新倒榻上,手里拿一张面具,放在鼻尖轻嗅。 她亲手画的狐狸面具,别人都没有,就只他有。那日她又安慰他,他躲在面具后笑开了花,她以为他在哭,更加怜惜,他趁机讨了这张面具。 经由她手,死物一般的面具也有了生命,涔出股淡淡的幽香,叫他爱不释手。 穆辰良不答话,只痴痴笑。李胄拽过三七,悄声问:“少爷是不是中邪了?” 三七摇头:“不是中邪,是中蛊。” 李胄大惊失色:“那还得了,得赶紧找人医治。” 三七瞥一眼李胄:“无药可治。” 李胄顿时明白过来,声音不由大了点:“原来少爷是思春了!” 穆辰良听到,俊脸涨红,嘟嚷:“谁谁谁思春!你们不要乱说话。” 李胄和三七捂住嘴,默契对视。 少爷就是思春。 怎么还不让人说呢? 穆辰良左盼右盼,总算盼到鸣秋之宴当天。他穿戴整齐,到约定的地方等令窈。 令窈原是和家中众位姊妹一同赴宴,半路牵了马离开。 郑令玉好奇:“四妹妹去哪?” 郑令清消息最灵通,答:“定是和她的狐朋狗友私会,我听说四姐姐最近和一个乡下小子往来,四哥哥也常常和他们一块,三人混在一起吃茶。” 郑令玉不便谈论令窈的交友,当做没听见,岔开话题问郑令佳:“阿姊,四妹妹等会还回来吗?” “会的,她同我提过,今日要携旧友参宴。” 郑令清大惊小怪:“旧友?难道是那个乡下小子?我们这样的人家,和一个乡下小子往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现在竟要携他参宴,四姐姐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郑令佳默声。 卿卿此举,确实不太妥当。 郑令清见郑令佳没有驳斥,越发得意:“就算四姐姐要携人参宴,也该找穆少爷那样的。” 提到穆辰良,寡言少语的郑令婉轻声问:“穆少爷为何不来参加鸣秋之宴?” 郑令清:“他可是穆家嫡长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鸣秋之宴哪能入他的眼。你以为人人都和四姐姐一样,哪里好玩就往哪里凑?” 她想到三奶奶同她聊的闲话,又道:“欸,穆少爷虽然和四姐姐一起夜间习书,但两个人就跟仇家似的,谁也不理谁,依我看,这次穆少爷不来鸣秋之宴,就是因为四姐姐。” 郑令婉:“穆少爷心胸宽广,才不是因为四妹妹所以拒绝参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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