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背书,结结巴巴地,不甚流畅地将书挤了出来。背前略微紧张,背后轻松自豪。 她许久不曾看书,却还能背得这般好,想来天赋是极好的。 孟铎站在她跟前,姿容儒雅,眉间拢了一蹙,淡淡看她:“以你这般功夫,想要与人相比,只怕令人笑掉大牙。”说完他便将蒲鞭拿了出来,“生疏至此,该罚。” 第11章 令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说过要罚她。 “夫子头回教我念书,此前从未吩咐功课,我自汴梁回临安,途中大病,梁先生所教之书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今日能将书背出大半,已属不易。” 她想了想,自己还是占道理的。他无缘无故地罚她,完全不合乎情理。 退一万步讲,她是郡主,他总该知些分寸的。第一才子又如何,要不是看他姓孟,她才不跟他客气。 孟铎难得笑了笑,眉目含春,说出的话却寒气逼人,“你不受罚,那便出去,我不收自以为是的学生。” 令窈愣住。 她没想到孟铎竟然如此硬气,压根不带任何情面。 其他人见她被训斥,噤声不语,看向孟铎的眼神里更多了一分敬畏。 尊师重道,乃学子立身之本,更何况是对着孟铎这样的老师,便是皇族权贵,也不能不低头。 令窈瞪着水亮的眸子,甚是委屈地抿着嘴唇,她这时才意识到,孟铎与梁厚不同,他是根硬骨头,她若依着寻常性子去对付,定然啃不动。 “先生。”令窈咬牙切齿地喊他,暂时敛起自己所有的锋芒,缓缓将手掌心递出去,声音越来越轻:“您轻点打。” 孟铎换了薄板子替藤鞭,公事公办的模样,板子落在她掌心,原该痛的,却只是轻点了三下,便算是罚过了。 令窈心慌地等着他的痛罚,没想到不疼不痒的,他竟只是做个样子。 快速收回的双手掩在袖子下,缓缓握紧,她看向前方隽逸清显的男人,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 一天课讲下来,众人心悦诚服。 孟铎讲学,风趣幽默,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夜晚令窈回到老夫人屋里,一天学下来,累得心神疲倦,饭都没吃,直接就瘫在榻上,不肯再费一丁点力气。 鬓鸦与老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喜夏端了盥洗之物伺候她,老夫人从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三奶奶,满脸堆笑。 老夫人问:“今天第一回 入家学,怎地累成这样?”说完就挨着她坐下,招跟去伺候的婢子问话,问了几句,全是白天里伺候消暑添香的琐事。 令窈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忽地听见老夫人问:“听说今天先生罚你了?” 令窈没有否认,嘴里挤出一声“嗯”。 老夫人立即命人拿了玻璃牛角灯来瞧伤处,没有发肿,心疼又无奈地低头吹吹气,嘱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祠堂拜师那刻起,你便要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来侍候,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同先生拌嘴,他说什么,你照办便是,他若罚你,你也不能怨恨。” 令窈瞧了眼旁边坐着的三奶奶,嘴里回应老夫人的话:“我晓得的,我尊敬先生,自然视他如父,今日学堂里的事,原是我一时懈了性子,往后再不敢的。”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婢子去书房准备好笔墨纸砚,又亲自看了今日里的功课,说是睡前要亲自检查,过关了再准睡。 令窈答应下来,原想着先休息会,不曾想老夫人怕她第二日又挨罚,立马掇她起来,没法子,只得拿了书在旁边读背。她想着早点背完早点歇息,愈发专心,不到一刻功夫,便将书背得滚瓜烂熟。 三奶奶还没来及和老夫人多说几句家常,便听见令窈一把小嗓子娇飒飒地喊:“祖母,我背熟透了,你尽管查。” 老夫人一检查,果然对答如流。 三奶奶惊讶,问:“郡主在堂间早已读过罢?竟然背得这般快,可见课上下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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