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没注意女儿的表情,兀自絮絮的说:“洺燕也就罢了,到底是个奴才,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也是一份恩典,这恩典够个奴才受着了。永巷里再怎么着,也不敢议论中宫,顶多背地里嚼个舌头,叫孤听见,定也不饶。彻彻底底的大事,是那个卫姬!一脸可怜相,居然福气这般大,竟有了身孕。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这长子叫这个下贱歌姬占去,母亲心里着实不乐意。” 想起卫姬的胎,阿娇的心里也不好受,嘴巴里苦苦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皇帝宠谁爱谁,不过都是妾,都是奴儿。娇儿你是皇后,是妻,这是谁也比不上的。可是娇儿。”窦太主顿了顿,正色道:“你是尊贵之身,定要生个嫡长子才行啊。如今叫那个歌姬占了先,即便日后你诞下皇子,也不过是嫡子,长子之位便宜了别人。” 阿娇想了想,道:“母亲莫急,卫姬这胎应该不是皇子。” 窦太主似信非信,“娇儿如何得知?” 阿娇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梦中的那些事,梦中的卫姬连生了三胎女儿,才有一子。 于是,只得说:“那歌姬低贱的紧,哪里有这福气。” 窦太主对这话很受用,“娇儿说的没错。那样低贱的身份,能有福气怀上龙裔已是顶了天的。”眼瞧皇后还跪着,便道:“娇儿快坐下,母亲也是心疼你。” 阿娇小心的起身,低低应了。 窦太主话锋一转,“因着有孕,竟叫孤的女儿受委屈!娇儿,你且稳坐永巷,一切有母亲。” 陡然间,一股不祥之感蔓延全身。 这件事传来的时候,阿娇正倚窗绣那一瓣极考验技巧的牡丹花瓣儿,若是之前的她是极讨厌做绣活,耐不住那份性子。而今,更多的懂得了忍字,既然要忍,那么写字与刺绣则最能静心。 那是个阴冷的午后,一丝阳光也没有,空气中透出丝丝潮湿之气,百灵面色苍白的进殿告诉阿娇,卫姬挺着肚子跪在椒房殿外,谁人也劝不住,浑然不顾腹中之子,宫人们不敢强拉,请她做个主。 阿娇眼皮直跳,这么糟糕的天,许是要下雨了,湿气那样重,不说龙裔受影响,就是母体受了风寒,皇嗣亦是受不住的。 “怎么?她竟这般不顾龙胎,到底何事这样逼宫?”连连冷笑下,阿娇想起那些梦中旧事,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实则主意大着呢,她可不信她会拿龙裔开玩笑。 百灵神色更加难堪,“听说……”她吞吞吐吐的让阿娇心烦。 “有什么话就说!” 百灵深吸一口气,“听说卫良人是来求皇后殿下放过她弟弟的。” 母亲到底还是那样做了。阿娇叹了口气,她对梦中情景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既把那些当作警示,又觉得做梦罢了。可是这件事,无疑告诉她,有些事,可能确实发生过罢。 母亲真是糊涂啊。 怎得会暴露了自己,更何况,就算绑了她兄弟,又能如何? 阿娇伤感的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从没有过鲜活灵动的生命。没有孩子,没有子嗣,想要在永巷立足,难上加难。 子嗣? 阿娇心头蓦地一动,她是时候找个郎中瞧一瞧了。 得知弟弟出事的时候,卫姬挺着浑圆的肚子在宫中散心,当里舍人跌跌撞撞跑来,又结结巴巴的叙述事情的过程。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虽然这个弟弟不是和她同父所生,到底是看着长大的,母亲和姐姐们分外疼爱,她看做眼珠子似的疼。而今遭此劫难,心中焦虑可想而知。 脱簪待罪,为弟弟求一活路。她当然不想向那样一个妒妇示弱,只是,弟弟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风寒料峭,丝丝雨珠滴落,寒气几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