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在建章宫说会话,方才回了椒房殿。窦太主经常在宫里住,又怕女儿委屈吃心,便打发了府中掌事,留宿椒房殿中。 并头和母亲睡在一处,阿娇满心的妥帖温暖。窦太主锦被中握住女儿温热的手,眼中略有湿润之意。 “娇儿,其实今日在大殿上,你无须如此。母亲看得心里难受。”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哽咽。阿娇也是心中一动,那是她多么倔强高傲的母亲,自己十足十继承了母亲的孤傲。而今,却眼睁睁看着最宠爱的女儿,当着家人子们的面,跪在殿中认错。 阿娇能体会到母亲心中的痛,谁愿意看着亲女这般没脸。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太过坚硬的石会被水滴穿而受伤,只有柔软的水才不会被任何利器留下痕迹。上善若水,心境平和,无欲无求。拥有最强大的心性儿,才能让自己屹立不倒。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和窦太主明说。一则窦太主年纪较长,又不像她有那些痛苦的回忆,听不进这种消极无为的话;二则……上一世太过令母亲挂心,这一世,她只希望母亲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陈家的荣耀,让她一个人来维护、承担就可以了! 第9章 陪銮伴驾 家人子们大张旗鼓的进宫,其中不乏前朝举足轻重的臣子们的亲眷。这等张扬,连一向嫉妒心极重的皇后也降下身份,好生相待。 这一切,刺激着上林苑卫子夫的神经。 她后悔当日虽说话说的不得体,开罪了皇帝,却也不曾想,已然半年之久,皇帝竟一次未宣召过她。 宫里的人见风使舵的惯了,本来就没有位分,是个普通的家人子。如今又有新人入宫,皇帝更不会驻足,现下里秋霜深重,连炭火供应也短缺起来。 卫子夫搓了搓手,不安的摸索白瓷杯,就势送到嘴边小啜一口,随即噗的一声吐出,抖着双手未拿紧杯子,跌落后,摔了个粉碎。 “这些都是什么!我是为了什么进永巷,为何落到这般田地!” 蕊心受了内侍局好一通排揎,正没好气,刚走进屋子,又被巨响吓了一大跳,听见了卫子夫的哀哀戚戚。 她皱皱眉,压住性子,温声道:“子夫,往日里你最是能耐得住性子的,这阵子是怎么了?” 卫家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家奴,她是公主买来的奴婢,算是同卫子夫自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年幼的子夫,安静沉稳,美貌而又多智,说话不紧不慢,不骄不躁,不疾不徐。性子温和坚强,又很温柔体贴。 而今看来,却有几分传言中善妒易怒的皇后模样。尤其是上次开罪了皇帝之后,吃食、衣料上短缺,要什么没什么,更是激起了她的火气。 皇帝不来,要说蕊心也着急,可是急也没用。再者说如今皇后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改之前妒妇模样,精挑细选了不少家人子。若这样下去,她们更无法在宫中立足了。 卫子夫负气的坐在椅子上,很是不安道:“蕊心,你说,皇上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会不会死在这个地方?” 蕊心心里不是滋味,卫子夫被皇帝看中进宫,平阳公主指派她来侍奉,可谓一荣俱荣一损易俱损。又见其惶然无措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她走过去坐在边上,安慰道:“你不要着急。皇上坐拥天下,前朝事也忙,我们且耐心等一等。” 卫子夫闪烁着泪光的眼睛看她,茫茫然说:“皇上忙前朝之事?现在太皇太后在世,把持朝政,皇上可清闲了……” “嘘。”蕊心赶紧捂住她的嘴,心头一阵乱跳,“你胡说什么!这话若是传出去,可不要命了!” 卫子夫拉下她的手,又是深深叹气,“算我失言。不过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又想了想,说:“蕊心,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赌?怎么赌?”蕊心见她眼眸一亮,似有好主意。 她示意蕊心附耳来。蕊心狐疑的凑近,听了老半天,脸色不太好看。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卫子夫斩钉截铁,“不赌一把,难道要死在这个地方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