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的窗外:“前些天我去你家吃午饭, 你还记得吧。” “嗯。”陈遇抽纸巾擦擦手,搬了椅子去床边坐下来,静静听她说话。 “那天我把杯子落画室了, 让你在楼下等我。” 刘珂眯起了眼睛:“我回去拿杯子的时候, 听见第四画室有说话声,是潘琳琳在跟另外几个女生八卦,她说看到我爸跟个女的在一起。” 陈遇一愣。 当时她看到小珂下楼,脸色很不好,就问怎么了, 得到的答复是没什么。 之后就是发现小珂不想回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遇感到压抑,她搓了搓手指, 垂眼拽起指甲周围的倒刺。 “其实在那天的前一周我就知道了。” 刘珂像说着在哪看过听过的事,跟自己无关似的,语气平淡的没什么起伏:“我爸回来的时候,衣领上有口红印,身上也有香水味。” “我以为我爸是婚内出轨,在妻子怀孕期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找了个小三,男人的劣根性,家里有饭不好好吃,外面的屎没吃过,那都是香的。” 顿了顿,她往下说道:“我想告诉我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为了这件事天天的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都斑秃了。” 陈遇听到这里,眼睛抬了点,落在她的头上。 现在缠了一圈纱布,随便扎在一边的长马尾只手可握,就一小缕。 头发又毛躁又少。 像没有养分的花草,日渐枯萎。 陈遇心下一紧,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小珂……” 刘珂看到她的表情,不禁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我才十八岁,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前程,现在不是回光返照,你也不是在给我送终,别这个样子。” 陈遇笑不出来。 反手握住好友,刘珂抿抿没有血色的唇:“阿遇,这段时间我不跟你一起回去,是因为我会在画室留到两三点。” 陈遇吸口气:“那么晚?” “是啊,每天最后一个走,街上都没人。” 刘珂虚弱的喘息:“回家很煎熬啊,我不敢看我妈,心里头愧疚,觉得不跟她说那件事,自己就是我爸的帮凶。” “呵。” 她笑了声,苍白消瘦的脸上涌出一片讥讽:“哪晓得是我读书少,天真傻缺,活在戏里却毫不知情,完全领会不到我爸妈的用心良苦跟精湛演技,更想不到就连二胎都另有名堂。” 见好友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刘珂嘴边的弧度略滞,叹了口气:“我爸妈的事,你果然都知道了。” 陈遇要说什么,被她打断:“阿遇,我有点想吐。” “你等一下。” 陈遇赶忙跑去卫生间,捞了个塑料盆端到床边。 刘珂没吃什么东西,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从喉管到五脏六腑都浸满了苦涩,眼睛红的要滴血。 “恶心。” 刘珂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 周四中午,陈遇照例放学来医院,碰见了小珂的父亲。刘父提着水瓶出来,看到门外的小孩,疲惫的面上浮现一抹和蔼的笑容:“阿遇,放学了啊。” 陈遇没往前迈步,而是后退几步,离开了门口。 刘父一看小孩的动作,就知道她有话说。 不多时,一大一小站在楼道里,水瓶被放在地上,成为这场谈话里的唯一观众。 陈遇剥了颗金丝猴放进嘴里,那股子奶香让她平静下来。 “叔叔,小珂不能学画画了。” 刘父堆满皱纹的眼角一颤:“能学。” “等她的伤好了,她就能学了,还跟之前一样,回原木学。” 陈遇看着竭力掩饰慌乱,故作镇定的中年人:“她要复读了呢。” 刘父瞬间失声。 这一两年他跟前妻努力隐瞒女儿,就是怕她在这个青春期的敏感阶段,因为父母离异产生一系列的心理问题,没有及时得到疏通,影响到她学习,耽误她的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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