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纸张被猛地攥紧。 贺雄站起身,戴上帽子,接着整理着装,大步走出房间。 “将军好。” “将军。” “贺老。” 贺雄一一颔首,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 直到来到一座封闭式的监牢前,他才缓下了步伐,对旁边看守的狱警道:“开门。” “是!” 门打开,贺雄大步跨入其中。 房间里一片雪白,季远生坐在一张矮床上,头颈手脚上皆是镣铐,因为他手上力量的异常,还对他每根手指进行了特殊监控和管制,以防他暴起伤人。 “季远生。”贺雄声音沉沉。 坐在床上的人随意地靠在床边,姿势看起来非常放松。 有人进来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又闭上了眼。 贺雄压着怒火,目光灼灼地看着季远生:“季正祥是你杀的?” 听见这话,季远生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侧头看向贺雄,束在身上的枷锁发出轻微碰撞。他勾唇笑道:“你们发现他了?”说着坐起了身,下巴微扬,“他烂掉没?” 这句话一出,等于直接承认了季正祥死在他手里。 轻飘飘的语气令贺雄心里的火燃得更旺。 他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歹徒,有反社会人格的、严重暴力倾向的、狂躁症的,等等等等,他们大部分都缺失同理心和怜悯心,对于他人死亡的惨状没有任何悲伤和恐惧,甚至乐在其中,乐于与支离破碎的腐烂死尸相伴。 而季远生,显然也是如此。 季正祥死得越惨,他就越是开心。 可能因为死的是自己认识甚至曾经非常钦佩的人,所以贺雄必须万分克制才能按下冲上去把季远生打死的冲动。 “应该烂掉了吧。” 季远生打量着贺雄的表情,笑道,“那片地挺潮的,虽然温度低但腐烂速度应该不会慢,出现巨人观了没?” 贺雄面色沉沉地看着季远生。 季远生仿佛没感觉到来自眼前人的压力,他自顾自地说着:“应该差不多了,至少皮肤应该烂了,牙齿之类也该脱落了,头部最严重吧,毕竟那里是药物注射最多的。” “当然。”他顿了顿,“也有可能那里是保存得最完好的……” “够了!”贺雄一掌拍上桌面。 季远生眼皮都没动一动,勾唇笑道:“够什么?不够,怎么样都不够。” 唇角的笑渐渐收敛,他压低声,用一种危险又兴奋的语调道,“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 季远生嗤笑一声。 贺雄眉头拧得更紧:“你在笑什么?” 季远生动了动手指,垂眸看着手上繁复的桎梏,勾起的唇角含着一丝嘲讽。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眼里没有丝毫后悔。 曾经的季正祥确实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作为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儿子,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众星拱月仆人成群,称一句“龙吐珠”也不为过。 哪个人没有崇拜过自己的父亲? 季远生自然也不例外。 他向往父亲宽阔的肩膀,向往他有力的手掌,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活得宛如一座巍峨高山,宏伟又可靠,令无数人仰望。 可他想成为跟季正祥一样呼风唤雨的人,却不想被束缚、被安排。 alpha骨子里就存在着领导众人的天然属性,天生地喜欢被认同,被信服,喜欢说一不二,喜欢个人至上,而季远生,尤其如此。 谁都不知道,人人艳羡的“龙吐珠”过得并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而是想要一根棒棒糖都必须用成绩来换的憋屈和压抑。 没有快乐,没有玩耍,只有无尽的学习和叱责。 一次次的成功,一张张的奖状,没有什么能打动季正祥的心,他总有下一个任务,下一个指令,要自己去完成。 季远生曾在一次爆发中对季正祥愤然地喊——我跟你养的狗没有任何区别! 季正祥当时的回答,季远生永远记得。 他说,你连狗都不如。 你连狗都不如…… 季远生收敛笑意,他睫毛颤动,微眯起眼,眼神变得危险又可怖。 有力的手指随意一捏,一个缚在指尖的金属小玩意儿被瞬间捏扁,他说:“你是不是觉得季正祥是个非常好的大善人。”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