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妙殊师父来——妙殊自入驻明华殿后,接连做了几场法事,竟颇灵验,以此渐渐得众人信赖。 妙殊自然不会开方救人,她所有的只有一番玄妙的道理,道是萧慎被些顽皮小鬼缠住,须得佛法净化,宫中唯太后身份尊崇,信仰佛理甚深,有太后庇佑,方可保得无虞。 厉兰妡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自己怀着身孕,当即就去太后宫门前长跪叩首,请求将萧慎安置在太后寝宫,以留住其一条性命。 大约是她哀戚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太后,也可能担心她腹中的孩子,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担不了干系,在她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后,太后终于答应下来——也亏得贾柔鸾没在一旁吹耳边风,她这几天一直在自己屋里养伤,没怎么出门。几点红疙瘩虽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影响市容。 厉兰妡坐在秋千架边,用凤仙花汁细细染着指甲,耳里听兰妩汇报太后那边的动向:“二皇子自挪去太后寝宫,太后娘娘一开始没怎么关心,每日只敷衍着瞧上几眼,后来却渐渐热切起来,又是请太医院的妙手开方子,又指派了十来个宫人轮流服侍,甚至自己也亲力亲为,都说因了这个孩子,太后娘娘都没怎么睡好觉,人看着反而有精神了。” 厉兰妡静静道:“哪有祖母不心疼自己孙儿的?之前见的面少,所以生分些,若真日夜相见,我不信她忍得下心肠,看来咱们这一局摆对了。即便太后日后知道慎儿的病其实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严重,想必她也能体谅。” 兰妩面露不忍,“只是可怜二皇子受此一番折磨。” “他只能如此,”厉兰妡眼中有锋利的决心,“这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不止为了打倒韦令婉,更要紧的是打动太后的心肠,倘若太后还是这样不冷不热,难保日后她不会再拿慎儿不祥的事发难,只有她亲眼见到慎儿生病的苦况,她才会真心疼爱这个孙子,才会知道自己曾经所做的决定是多么错误!” “宫里已经有闲语在传,说二皇子受此劫难皆是命里所招,不知太后听了此话会作何感想。明明是她自己让慎儿落到如今地步,如今她却要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兰妩觑着她,叹道:“可是我总觉得……” “觉得我太过狠心,是么?”厉兰妡轻轻笑着,眼里却是一片萧索枯意,“我的确狠心,你想的不错,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么?兰妩,你我所追求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我无法证明谁对谁错,可是兰妩,我总还记得从前在杂役房的时候,咱们曾分吃过一只冷冰冰、硬邦邦的馒头,你还记得吗?” 如果说之前兰妩有所动摇,那么现在这句话重新将她的心拉回来,同甘共苦的革命情谊是最难忘却的,既然两人从困苦的岁月一步步走来,一路相伴,如今眼看着境况好转,又怎好离心呢? 兰妩看着厉兰妡柔和面容上刚毅的神情,心底的感觉非常奇异,她有时候觉得厉兰妡行事果决、毫无感情,有时候又觉得她心底仍有一片柔软的地方。 她想这个人实在很矛盾,她是读不懂的,更无法理解。 所以她也就懒得去想了。 ☆、69.第69章 成年男子的身躯终究要强健许多, 萧池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他不止能下床,能走路,甚至能唱能跳了。 行宫里的娱乐不及内宫那般丰富,众妃于是向太后讨了旨意,请了一个京中的戏班子进来唱戏, 这戏班子每逢年节时也常进宫中表演的,虽然不甚新鲜, 用来消磨时间倒也正好。 唯一的新意在于萧池。他不知怎的一时兴起,定要登台献唱, 众人拗不过他, 只得耐着性子看下去, 以为耳目定要受一番折磨,岂料看去之时, 萧池唱作俱佳, 熟稔无比,毫无新手初登场的尴尬情态, 且他的戏路还颇广,小生花旦样样来得, 几乎可算得半个台柱子了。 梅才人与厉兰妡坐得最近, 因窃窃私语道:“想不到肃亲王这一行当倒颇拿手。” 厉兰妡笑道:“肃亲王一向身段风流, 每常也往那烟花地界去得多些, 这些事自然最熟悉不过。” 梅才人生来诙谐,且藏不住话,脸上的笑意简直连丰厚的双颊都遮挡不住, “那么肃亲王往后即便落魄也无需担心了,有这一行绝技傍身,生计是不用愁的。” “姐姐说笑话了,有太后在,肃亲王哪里会落魄潦倒呢,只会一日更胜一日罢了。” 她两人在这里小声谈天,甄玉瑾偏偏将眼睛转了过来,“两位妹妹在谈论什么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