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叹了口气,忙交代自己闺女:“你在她耳边一直说话!按我平常教你的那样说!” 可是张勇家的媳妇儿心里明白方瑾枝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这小产、大出血都有可能救活,可是她能感觉到方瑾枝求生意念太过薄弱,好像是她自己放弃了生机一样。能保住小的就是幸运的了…… 楚行仄在外面急得走来走去。 张勇将身上背着的干柴放下,交代小儿子去端些温汤、粗粮粥。 “这位大哥,你这也别急,先喝点热粥。你瞧瞧你这腿肿得老高。” 楚行仄低头看一眼,这才觉得整条左腿麻裂烈地疼。他扶着桌子在长凳上坐下,对于小男孩端过来的热粥,却是一点吃不下。 他看着偏屋紧闭的房门,皱着眉:“这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倒也不是一点声音没有,张勇家媳妇儿和她女儿一直在絮絮说着话,只是方瑾枝一点声音都没有。 “轰——” 楚行仄正望着房门焦急,大门忽然被踹开,一队官兵直接冲进院子里来。 楚行仄暗道一声不好,他转过头去,却在看见为首一人时愣住。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作甚?”张勇急忙迎上去,他的小儿子躲在了角落里。 陆无砚直接将他推开,冲进堂厅中。 “你不是死了吗?”楚行仄愕然站起来。 陆无砚看了楚行仄一眼,大步经过他身边,直接冲进偏屋里。 “哎呦喂!这里正生产呢!官爷你进来做什么?”张勇媳妇儿大惊,忙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床前。 “瑾枝……” 第一眼看见方瑾枝的时候,陆无砚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瘦了,瘦了一大圈。 陆无砚无法想象方瑾枝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是他来迟了…… “我是她丈夫,求你救她。” 陆无砚一步步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将方瑾枝冰凉的手捧在掌心里。 他俯下身来,吻上方瑾枝紧紧阖着的眼睛。 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和她的双手一样,都是冰凉的。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张勇的大女儿打了一盆又一盆的温水进来。张勇媳妇儿抬头看了陆无砚一眼,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止血。 黎明前最是黑暗。 在整个天幕黑成浓墨时,偏房里响起一道微弱的哭声。张勇媳妇儿长长舒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个孩子救不活了。 她用女儿递过来的棉布将虚弱的婴儿包起来,捧到陆无砚面前,欣喜地说:“恭喜这位军爷,是位千金!” 陆无砚木讷地转头,望着襁褓里的女婴。因为早产的缘故,女婴很小很小的一团,头脸上还沾着血痕。 张勇的大女儿在床边小声喃喃:“她、她好像死了……” 方瑾枝的手从陆无砚的掌中慢慢滑落了下来。 “瑾枝!瑾枝……” 方瑾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喊了。 陆无砚将方瑾枝冰凉的身子搂在怀里:“别走,别走……求你了,求你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 他的泪落下来,落在方瑾枝的嘴角。 “钟瑾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们……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 接到消息的入医和入毒匆匆赶进来,她们两个将陆无砚从床边拉开,道:“让奴婢们看看三少奶奶的情况!” 陆无砚跪在地上,泪水滚落。 “如果还是要注定失去你,那这重生的一世有多可笑!不要这么残忍,我已经经历了一次你的死,不要再这样对我,不要再扔下我……” 入医和入毒直起身来,她们对视一眼,面露不忍:“三少奶奶早就没了气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