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树的蠢相,那效果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那便事不宜迟吧,仝则再度手脚并用,眼前回放着裴谨方才的动作姿势,现学现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平时的俯卧撑毕竟没白做,眼下最需要运用腰腹和上肢力量。而年轻男人双腿本来就有劲儿,虽然姿态大抵算不上好看,还是让他一米一米的爬到了树顶。 上去一看才晓得,那树干固然结实,可也刚好只够坐下两个人,此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地方,于是他和裴谨几乎就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喘口气,仝则促狭地想,裴谨多半是故意挑了这么棵树。眼下靠得这样近,裴谨身上的气息被雨水淹没了一些,剩下的,则一点点被湿润的风送到他鼻子中。 白檀清幽,附着上属于他的独特的男人味道,依然是干爽的感觉,特别是在一天一地的风雨中,能让人生出依偎在暖炉旁的错觉来。 “冷么?”裴谨问,却并不等仝则回答,展开披风,将他裹在了里头。 四周安静下来,惟有刷刷地雨声,打在叶子上,打在土地上,似乎也打在仝则心上。 醒醒神,他应道,“不冷,你确定有人追来?” 裴谨朝远处仰脸,顺着他目光看去,隐约可见有一队黑衣人朝这边纵马而来。如果不是登高望远,仝则根本不可能看到,也根本察觉不出有人追踪。 “好像还有点距离,会发现我们么?”仝则难免紧张,连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不少。 “不知道,”裴谨一味盯着他,耸了耸肩道,“赌赌看吧,你是个福星,总能化险为夷。跟着你,我应该也能有好运气。” 恰逢生死攸关的当口,似乎也没人前来护驾,他看上去却一点都不着急,态度根本像是在玩游戏。 仝则狐疑地回头,正对上他的双眸,内里闪着光亮,也闪着笑意,雨水没能为它氤氲上湿气,反而让它更清晰了,如同两颗星星。 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对眼睛,仝则都看过无数回了,却在此刻、此地,忽然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是来救我,还是来陪我?” “有区别吗?”裴谨说着,伸手环上他的腰,做了一个仝则方才本可以顺理成章,却始终没好意思做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仝则没说话。至少在目前这个姿势下,裴谨这样抱上来更能显出一种情意绵绵,而不会像适才自己在他身后那般,宛如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想你了……” 裴谨附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语气含着笑,犹带了三分不正经味道,说完旋即后撤,好像专为让仝则看清,他此刻眼睛里的神气其实是再认真不过的。 简单的四个字,说出来实在撩人,可眼下正逃命呢,总该有点逃命的样子吧。 仝则按下心跳,干巴巴笑道,“你该关心点别的,譬如,我今晚不光拿到了证据,还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还有幕府预备造舆论出兵朝鲜,如果让他们得逞……” “嘘……”裴谨轻轻摇头,展开悠然一笑,“今夜不想关心这些,我眼睛里看到的,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个,就是你。” 情话说到何种地步,才能打动一颗铁石心肠? 仝则可以做到不动心,不留情,将自己努力掩饰在一片和顺温柔、人尽可亲的假象里,他已经这样活了一世,自问能够拿捏得体、游刃有余。 可惜世事难料,是人便会有失控的时候。那颗心再冷漠,终究也是一团温软的会活泼泼跳动的肉。 仝则沉默良久,终于牵动唇角,盈然笑意浮上面颊,“能否证明给我看?” 话音落,他只觉得腰身一紧,整个人已被搂得向前探过身,两片炙热的唇在此时猝不及防,猛烈地覆了上来。 这又是一记纯粹的,男人和男人间的拥吻。 充满了力量感,没有丝毫柔软或是爱怜,更没有试探和迂回,直入口腔,撬开牙齿,舌头便已混战在一起。带来的是一阵战栗的酥麻感,比漫天风雨更为强悍,一寸寸攻占,一寸寸掠夺,不带半点矜持挑逗,简直像是在攻克一座势在必得的城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