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恒也不说话,行车有一盏茶的功夫,他蓦地拉了下缰绳停住马,回头道,“少保要的东西呢?” 仝则从怀里掏出那几页纸,递过去时忍不住说,“你怎么知道我拿到了?头先我出来时又不见你问。” 游恒接过去,哼笑了一声,“还用问,都在你脸上了。” 居然显得这么没城府?还是裴谨身边的都是人精儿,仝则随即问,“要去送给三爷么?” “宴会还没散,少保自有安排。”游恒话不多说,将文书塞进一个卷筒里,然后打了个口哨,瞬间一道黑影落在车旁,他低声交待了几句,那黑影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一眨眼就没入了黑夜中。 游恒继续赶车,仝则正兴奋得像只鸡,撩开车帘子,朝周遭望去,“刚才那人躲在什么地方?还有号称三爷派来保护我的人,你说我要真出事,那些人来得及进去救我么,我会不会早就被人劈成八瓣儿了?” 他如此聒噪,游恒实在嫌弃,半晌瞥着他道,“你还不累?那帘子放下吧,汗都没消,小心着凉。” 话是好话,就是忒不解风情,一点不懂体谅一个刚刚经历过大冒险、生死攸关、成功狂喜等等大起大落情绪的人,仝则犹是忽然有点怀念裴谨,倘若他在自己对面,彼此应该可以就这个话题畅聊一番,至少裴谨那种深邃又有穿透力的眼神,光是看着,也能让人心安。 仝则只能百无聊赖看窗外,片刻之后,他发觉不大对,“这是回店里的路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游恒嘘了一声,“你暂时不能回店里,要提防那个女人察觉有变找你麻烦。少保都安排妥了,让你先去仝敏那儿住几天,等解决完这件事,你就可以回去了。” 仝则唔了声,“都这么晚了别吓着她,三爷办事效率一向高,我这躲事儿,应该不需要很久吧?” “你就甭惦记赚钱那点事了,”游恒笑了笑,突然变得心明眼亮,“反正这阵子赚得不少了,光讹千姬那笔就不下千两,踏踏实实消停两天吧。” 人艰不拆啊,何苦呢,说得好像他是江湖骗子似的,仝则轻轻一哂,随即亲切和悦地一笑,拉起统一战线,“我赚了银子也有你一份,回头等我……” “不用,”游恒压根不受拉拢,“我的薪俸有少保给,我还算是他的人。” 仝则窒了窒,同时发觉这话,自己无力反驳。 别说游恒了,连他亦然——他的老板是裴谨,金主也是!所以等回头有了功夫,还该整理下把钱先还裴谨。这么想着虽然有点肉痛,好在他心大,也立志迟早要还钱,两下里债务清了,再赚的才好是他自己的。再等到任务完成得差不多,瞅准时机求裴谨为他脱籍,从此以后有了自由身,想要离开京都,或是干脆去海外谋生,都是不错的选择。 到了地方已近子时,伺候仝敏的肖氏出来开门,仝敏也披着衣裳倒履相迎,看见他们二人,先吓了一跳,“哥,怎么这么晚跑来?是店里出事了?” “没有。”仝则轻轻拍拍她的手,“只是有一点小麻烦,暂借你这儿住两天,别声张,你也只管放心就是。” 仝敏狐疑地看看游恒,侧身把那铁塔似的人让进来,“您也要借住?” 仝则估摸是裴谨让游恒近身保护自己,所以非弄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架势,便代他回答,“他陪着我一起,回头把厢房收拾下,我和他一块住。” 唯一的仆妇肖氏忙着去拾掇屋子,仝敏看了兄长一眼,欲说还休,到了还是把心底那句,“这人不是侯爷的入幕之宾,怎么就堂而皇之和你睡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不便”之类的疑问,生生给咽了回去。 仝则是真累了,匆匆洗个澡倒头就扑在床上,兴奋劲一过,沾枕头就着,一觉睡到大天光。起身再看,游恒已经不在屋里。 小花厅上正摆早饭,游恒啃着包子,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仝则每月会给仝敏十两银子,是以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