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臂膀走在她身边,气质上总要胜她许多的。这么着一直走出南大街, 两人间的气氛便诡异得干巴起来。苏一也不去打破,想着不定人家见惯了这种, 并不觉得有什么,因只任着气氛发酵。她又想, 这姑娘若是端架子想叫她先开口的, 那是没门儿。 沈曼柔步子迈得平稳,裙面上的水滴青玉禁步响声清脆。她又与苏一并肩走了七八步,才转过头去瞧她,说:“这么冒昧地到铺子上找姑娘,姑娘不见外罢。” “是唐突些。”苏一也是不慌不忙, 接她的话出声。再往下便没话了,并不想牵出话引子来让她多说什么。瞧这副端庄有礼不卑不亢的样子,找人说事合该放谦卑些。她自个儿不开口,还指望别人帮她开口? 沈曼柔却也是没有和苏一这样的人相处过,这些日子又一贯听人说她是凶悍不好惹的,与一般女孩儿不一样。踌躇了好几日才下定决心来找她,在铺子外也是候了不少时候。见着她要走了,才上去拦下她的路。找她自然是有话要说,可要说的有点多,桩桩件件,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与这姑娘说得说不得。若平白讨了臊,岂不难看,是以犹豫得久了些。 这番开了口,心里便松快了许多。想着事情不好和盘都说的,因挑个闲话般的一句,与她说:“安良和安心跟姑娘在一院里住了十来年,时常受姑娘欺负么?” 苏一没想到她问出这无关紧要的话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横竖这会子是没什么相关了,都是往前的事。可她这么问了,总要给个反应。苏一便不禁冷笑了一下,道:“我也不是见天儿要找人欺负欺负,没那癖好。我怎么不欺负别个,偏欺负他们?谁又是闲的,没事给他们找不痛快?” 瞧着苏一这脾气,确实不大是好相与的。沈曼柔想着自己这还是问错了话,面上笑笑,神色仍是柔缓,又说:“我也没有怨怪姑娘的意思,姑娘不必动怒。” “我也没动怒。”苏一简单回她一句,倒叫她尴尬起来。原来她就在心里猝着苏一,两句话与苏一说下来,更是有些慌手脚了。如果她还是沈家三小姐,自然不会,对苏一也不定能多瞧一眼。可这会儿她是没毛的凤凰,鸡都不如,能在谁面前拿架子? 她脸上红了红,到底也没有打了退堂鼓,仍厚着脸皮说:“那姑娘能不能给我说些你们以前的事情?” 苏一狐疑地瞧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都问这些个没用的。敲不定主意,她也便不好多说。只挑了些无伤大雅的事来敷衍她,一方面是顾着她作为周安良媳妇儿的面子,一方面也略略表达些自己对他们的不喜和厌恶。口中的说词也都是挑拣过的,不那么刺耳。却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若是听不懂,那也没办法。她也不是事儿妈,不愿多管闲事,更是不愿惹那不该惹的臊。 今儿瞧着这沈曼柔是不那么叫人讨厌的,许是她故意压着性子的缘故,苏一瞧得出来。但心里不大排斥,便絮絮叨叨与她说了不少,零零总总的都是闲话,没有什么利害。这么一直说着过了白桥,那沈曼柔就停下了步子,与她辞过,说:“难为姑娘跟我说了这么多,咱们这里就不同路了。得了空,我请你去吃茶。” 苏一还有些懵,真个没瞧明白这沈家三小姐此番的用意。原还等着她扯完这些闲篇儿与她说个正经的,结果这会儿就要回去了。正经的事没有,难不成去铺子上堵了她,就为了扯扯闲篇儿?她也不管了,还能问她不成? 自然,苏一也不受她这邀,直接回了她,“吃茶就不必了,你路上小心着。”说罢迈开步子走了。沈曼柔只身立在桥头,直看着苏一的身影隐没在烟柳中,才自顾转身也回家去。 到了家中,周家那三个正在灶房里。她婆婆周大娘在灶上做饭,周安良和周安心围着她说些闲话。闲话都是不大入耳的,能说出旁人什么好来?她并不进灶房,自顾往东厢自己的房里去。正堂这会儿是周大娘住着,并没有她的份。 到了屋里往床上歪了半截身子,实在是打不起精神。目光落在门上珠帘间,恍恍惚惚的。瞧得累了,但收回来,无意地往别处看看,便瞧见镜台上的妆奁又开了口,铜扣散着。 她起了身过去,掀开盖子并拉开手掌大的两个屉子,里头的首饰已然不多。伸了手去拨拉两下,便看出又少了对水滴青玉耳坠子。能来她房里拿东西的没有旁人,从来都是她那小姑周安心。起先过来借些首饰戴戴,借了就不还了。后来她不在的时候便自己进来挑拣些拿了去,问也不问。胭脂水粉口脂膏子,都叫她拿过。 这些东西,搁原来她都不会当回事儿,拿也就拿了,她多得是。可自从她拿了自己嫁妆为周家平了债,又置下这宅子,身上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