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棠一径笑着,极好说话:“按理, 也是可行的。只是,等天一亮,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城……” 她看出来了! 他眼神里的未尽之意是, 届时秉笔楼的《四方记事》里就会出现“梁大人与傅大人一同在外过夜,至晨方归”! 僵手僵脚地上了马车后, 傅攸宁心内生出一股荒谬的无力感。 拿后脑勺在车窗棂的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磕着, 喃喃道:“傅靖遥是想整死我吧……哎, 梁锦棠,你帮我想想……嚯,你做啥?” 她腾地端正坐直,诧异地回头看看梁锦棠护在窗棂上的手。 梁锦棠白她一眼,确认她终于肯好生坐着了,才将手收回来:“莫非你以为,撞得跟佛像一样满头包,就会生出同样的智慧?” “哎你说,如此丧心病狂又没头没脑的主意,傅靖遥是不就是撞着脑袋才想出来的啊?”傅攸宁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无助地看向梁锦棠。 “你也是奇怪。你可是威风凛凛的梁大人啊!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命令,怎么就默默接受了呢?” “并没有‘默默接受’。”梁锦棠微微将脸侧开,以免自己面上藏不住的笑意要恼到人。 威风凛凛的梁大人自然不会“默默接受”,他是欣然接受啊。 “我此刻只想抱头尖叫,”傅攸宁看看自己骨折的右手,叹气,“可惜就一只手,不够用。” 梁锦棠无比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她左手掌心:“喏,我的借你。”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惯使用兵器留下的薄薄的茧。从前没注意,这人的手……真好看。 噫!你拿着别人家的手想做啥? 傅攸宁被自己惊了一跳,赶紧将他的手甩开。 抬眼见他笑着瞪过来,慌乱中口不择言:“齐广云说了,我暂不能拿重物!” 梁锦棠含笑挑眉看看自己重如泰山的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呃,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就说,你是忘了傅靖遥的阴谋了是吧?还笑得出来,”傅攸宁忧心忡忡地单手捂脸,“他这人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还胡搞瞎搞,实在太不稳重!” “他是哪里来的勇气挑你做这个倒霉催的受害者啊?他就不怕你拿玄铁银枪直接将他钉在椅子上?” 傅攸宁通常在重压之下想事情时总是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此时想到这血腥凶残又大快人心的场面,她忽然拿下遮在脸上的手,满眼求认同地向梁锦棠。“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梁锦棠毫不迟疑地点头:“有病。” “你说我该不该提醒他,其实他该挑韩瑱,至少韩大人脾气没你这样大,他尚可保住狗命,哼哼。”傅攸宁咬牙,决定从此与傅靖遥不共戴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