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肃方十三就丧了父,年纪轻轻便袭了爵身居高位,继承了父亲留下的爵位、财富和势力。老宣国公夫人怕他守不住家产,倾尽全力去教导他如何与人周旋、如何运用那些财富和势力。可老宣国公夫人自幼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外面的这些东西几乎不知道多少,只能零零散散地用她与后宅女子周旋大半生得来的经验教导萧齐肃。末了萧齐肃通了诗词歌赋知了琴棋书画,甚至可以和探花郎顾四公子这样的人把酒言欢了,骨子里却全都是些阴损的想法和手段。 不过法子虽然阴损,却也真是有些用的。四年弹指一挥间,当年那个有些怯懦羞涩、常被老宣国公斥责“上不得台面”的宣国公世子已经成了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一方人物。这四年里,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要长宁,自然也要得长宁。 宣国公是何等人物,顾四公子和长宁公主的那些事儿他自然能打听得一清二楚,隔天进了宫面圣,当晚就给当时的江南总督王家去了封信。 “没过多久,时任户部尚书的父亲就被人上折子指控贪污受贿。一开始也没人当回事儿,毕竟身为户部尚书,偶尔的确会有这种眼红的人跳出来,连当今也是一笑置之。而正逢……越瑾及笄,我忙于此事。顾家的特殊规矩,娶妇要用百工锁,喻指一锁同心,这是前朝顾家就传下来的规矩了,当今秦氏在那会儿也是勋贵之家,对这种事儿知道得清楚,太/祖还曾经调侃过此事。有太/祖金口玉言,这百工锁就成了顾家顶顶重要的一个规矩。” “我刚打算向当今求旨迎娶越瑾,弹劾父亲的折子忽然像雪花片一样飞进了御书房,在那桌案上都堆成了小山。贪污数额巨大、证据足有八分确凿,令朝野都一时哗然。当今震怒,下旨把父亲打入大牢,派人彻查此事,我也因此不再能进宫。圣旨一下来,顾家上下顿时就慌了——父亲乃顾家族长,他若是倒了,还带了这么大一桩事砸到顾家头上,顾家虽说百年传承,根基犹存,却必定会伤了元气。一时间族中人人自危,想尽了办法托关系,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而母亲和大哥动用关系,打听出来是江南总督下的手。早年我们家和王家有那么一两桩难解的官司,这会儿他们当上了江南总督,有权势有地位,站稳了脚跟后再度发难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母亲出身长安侯府,京中诸事,她有更多的人脉,能了解的更多。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桩几乎震惊朝野的贪污案,起因竟然是我和越瑾,这未免荒唐得可笑,也太过儿戏。但事实就是如此,证据清清楚楚地摆在我面前,哪怕再可笑荒唐不敢置信,这也是事实。” “母亲扣下了百工锁,强逼我告了病假,随后将我关押家中,悄悄去了一趟宣国公府。” “未几,查出此乃江南总督一场贼喊捉贼的好戏,天家颜面一时间成了笑话,当今怒不可遏,王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皆处以极刑,亲近仆从斩首示众,便是粗使家仆,也都是判了千里流放。江南王家哭声震天,民传,三月犹有余音,甚至连问罪台的地都被铲薄了几寸。” “王家事发,父亲被放了出来,当今还赐下不少珍玩金玉以示安抚,而我也终于被解了禁足,却依旧不得入宫。直到听闻此事,又知母亲先前去见了萧齐肃,我便去寻他。 “他坐在亭子里慢悠悠地烹茶,见了我便笑,绝口不提王家的事,只说一会儿圣旨就该到了。” “我跪在宣国公府的地上,听完了当今给宣国公和长宁公主赐婚的圣旨。” “萧齐肃……呵,当真是好快的动作,好狠的心肠。王家贪污数额之巨,连他也保不住。我们顾家又和他们有旧怨,萧齐肃刚好拿这事儿引他们出来给自己找个替死鬼,若是母亲不死死扣住百工锁,我求娶了越瑾,那顾家便是元气大伤,当今绝不可能把最宠爱的公主下嫁来替顾家挽回一点地位,定是要寻个借口来毁了这桩婚事的,到时说不定顾家还要再伤一次。这下顾家爬不起来了,萧齐肃可以求娶了,手下大将也甩了一个大包袱。若是我未能求娶,那他萧齐肃自然就如愿以偿,反正当时身背巨额贪污银款的王家于他而言,已成鸡肋,倒不如最后发挥一点余热。” 顾清桓努力想说得客观公正,可是语气中的嫌恶却抑制不住地透露出来,甚至连回想起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