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荒冢之上,江灼心中一震,猛地退后几步,就被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稳稳扶住。 耳边似乎又想起那句熟悉的低语:“没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这。” 心头的寒意散去,他想起这个人是云宿川,云宿川还在等他! 眼前的黑暗彻底淡去,天光一亮,秋阳当头,江灼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父亲一眼,反应过来是江辰非一指破开心境,点灭了那盏灯笼,不然他恐怕还无法成功找到心中所存的温暖眷恋。 这种情绪的传导果然厉害,江灼手腕转动,挽起一个剑花,刷刷刷几声连出数剑,银色的锋芒在阳光之下爆闪,沈鑫一声大叫,右半边身体上已经被接连点中了数个穴道。 江灼的剑尖一挑,随之左手掏出一张符咒甩了过去,刹时间黑气尽去,已经有部分戾气悲怒被化解在了这座大山的灵气之中。 这几招下来,要是没有江辰非在旁边看着,他可能真的要危险了。与其说江灼在跟沈鑫战斗,倒不如说他在跟自己的心战斗。 江灼稍稍争取了一点时间,攻势暂缓,默念心经。 佛门里说“眼耳鼻舌身意”乃人体六识,正因为有这六识,人也才会出现心魔。类似这样的情绪干扰,不过是通过幻化出来的声音、气息、影像,来迷惑人的各种感官,将身体与灵识剥离开来。 这样,人就会迷失自我,陷入虚幻。 江灼念心经,就是想把自己的六识通过这种方法封闭起来,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入侵。 可是江辰非却并不赞同,他打断了江灼:“小灼,情绪是无法完全封闭的,你不要跟他抵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能正因为面对的是父亲,这才心态放松,有了些年轻人无所顾忌的飞扬气,江灼忍不住回嘴道:“什么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又不是玉皇大帝,我现在还想躺下睡觉呢!” 江辰非笑着摇了摇头,在江灼的身后一推,把他整个人推向了沈鑫。 江灼也是实在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爸爸竟然这么坑。这个时候的沈鑫大概也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半边身体被江灼刺中,已经瘪了下去,另半边身体则越来越涨,看上去简直不成人形。 江灼被推出去之后,直接面对的就是这张狰狞可怖的面容,别无选择,横剑一挥。 与此同时,江辰非屈指弹出,一股气劲打在了江灼的剑刃上,让他的剑锋稍稍一偏,画出一道弧线。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简直是——毫无用处! 就是因为这道弧线耽误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江灼的剑还没到,沈鑫整个人已经扑过来了,饶是他这个时候再冷漠再淡定,也忍不住说了声“我靠”。 情急之下,江灼手在旁边的树干上一拍,凌空向后翻了个跟头,足尖顺势在就近的树枝上一踢。 柔韧的枝条弹出,正好打在了沈鑫的脸上,江灼趁机又是一剑刺中,这才翻身落地。 整棵大树犹在轻晃,梢头的一滴露水打在了他的眉心,又好像直直砸进了江灼的心里。 他忽然明白了江辰非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随心所欲,自在而为。 修道修心,所有的一切,关键都在于自己的心境。 如果能够坚守本心,不为各种诱惑打击所动,那么自然所有属于其他人的情绪都不会左右他,但是如果一味封闭自己,用这种方法来使得自己不受感染,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江灼明白了江辰非为何迟迟不将这个道理说出来,因为即使他说了,自己没有经历过亲身的体会,也是不会明白的。 若本心光明,天空自然也不会永是阴霾,血液在体内窜流,就是生命力发端的伊始。因为活在人世,悲喜在人世,己心便是天地。 心境有了进益,手中的长剑也跟着发出微微的嗡鸣,江灼眼见沈鑫又一次冲了过来,心念电转之间,剑光骤起,手中的招式已经递了出去。 神光倾吐,异彩生霞,剑锋仅仅一颤,便已经数招变幻,舒放之间,似有日月轮转,红尘万丈。 每一招都不偏不倚,正好切中要害,终于让沈鑫的另半边身体也恢复了原状。 江灼也觉得身心舒畅,放下剑,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头去看父亲,江辰非笑着为他鼓了几下掌。 他心中非常欣慰,毕竟不是活人之躯,何箕尚且不知踪影,江辰非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江灼一直走下去了。他千万个舍得不下,恨不得一夕之间把自己的所有的领悟叮咛都跟儿子说清楚。 好在江灼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让江辰非放心了很多。 沈鑫的身体像个放了气的皮囊那样瘪了下去,他躺在地上不断地哆嗦,那样呼喝半生的人物,谁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