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路来越来越稳当。 云宿川长这么大以来,几乎就从来都没有怕过,但是在这一刻,流淌的血水、哀鸣的独角鹿、草地上足印,以及那种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都仿佛带着一种扭曲的恐怖感,让认不寒而栗。 那头鹿找了半天没见到同伴,向着云宿川这边走过来。云宿川看着它这幅充满生机的模样,想到它体内那块被鲜血不知道浸泡了多久的石头,简直好像看见了某种狰狞野兽一般,竟然不能自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鹿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带起一阵轻轻的风。云宿川僵硬地站了片刻,忽然快步跑到溪水的旁边,趴下身子将手探进去。 皮肤一接触,他才感到这血水简直冰凉刺骨,溪底分布着一枚枚冰块似的小石头。云宿川随便掏出来一枚,这不昼石跟江灼给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表面呈淡淡的粉色,温度也要高上一些。 他无可避免地想到江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番心情,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定在那溪岸边趴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往回走去。 云宿川刚一出林子,江灼就迎了上来。他抓着云宿川的胳膊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我们把事情都办完了,你也不……” 他说到一半觉得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云宿川竟然沾了一袖子血,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云宿川本来有点木然,但是看见江灼之后,那让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和语气,仿佛像根针在心上轻轻戳了一下,让他感到疼痛,却也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云宿川本能地抓了一下江灼拉着他的手,又放开,仓促地说:“我没事。” 他生气、后怕,却也有种说不出口的隐秘期待。他想问问江灼到底在想什么呢,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自己想听见怎样的答案。 他有幸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但是到了他的面前,却又总是事事缄默,进退维谷。喜欢江灼就好像爱上天边明月,看上去那么近,伸出手来却发现很远很远。 所有伤感的、甜蜜的回忆都一齐涌上心头,这份感情在他的生命中存在的太久,扎根的太深,云宿川心里明白,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如此深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这种近乎本能的感情硬生生冲散了胸腔中那千回百转的复杂思绪,将满腹愤怒渴望都压制成如常的温柔,他深吸口气,对上江灼带着奇怪和担忧的目光,稳稳地说道:“不是我的血,我刚才在前面发现了一条流着血水的小溪,一时好奇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沾上了。” 江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流着血水的小溪?” 云宿川道:“是啊。” 他这么一说,江灼倒觉得有点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似的。看了云宿川一眼,对方却已经将目光挪开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没看见云宿川那边发生的事情,有人还在疑惑地问:【怎么感觉川哥和小勺子今天都有点怪怪的?】 江灼一时想不起来血溪的来由,又觉得云宿川表情有点奇怪,不光脸色不好,连嘴唇都是煞白的,他不可能被区区一条溪流吓成这样,肯定在林子里面还遇到了别的事。 此时正在录制节目,他不好追问,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片刻,说道:“这事回去再说,你先拿瓶矿泉水洗洗手,我们发现东西了。” 云宿川也是心绪难平,这件事关系到江灼的安全问题,回去必须跟他掰扯个清楚,两人打算到了一块,他闻言说了声“行”,去苏戴那里拿了瓶矿泉水,将手上的血迹冲掉,又回来看江灼他们的发现。 三个人的骨灰已经成功找到,分别装在了三个骨灰坛子当中,迷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而对于他们来说,最有用的信息是每个坛子上面贴着病人的入院日期和基本资料。 根据资料来看,云宿川猜测的没错,这几位病人入院后所住的确实都是703病房的二号床,算上目前还躺着的那个一共四个人,入院原因均为治疗心脏病。前三位的死因一致,都是感染了不知名病毒。 在经历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几名嘉宾都不把区区骨灰坛子当成一回事了,围在那里研究,云宿川洗了血迹回来,江灼正在分析几个病人的情况。 “去世的那四名病人里面,第一个叫方邵,男,35岁,是倒卖山货的,自己开了一家干货店。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家里还有个大哥,老婆带着6岁的女儿改嫁了。” 江灼看云宿川来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置,继续道: “第二个叫耿纹,女,27岁,小学老师,单身,原本和寡母住在一起,但在她住院前一年,她的母亲因病身亡。” 云宿川定了定神,让自己也跟着思考这件事,闻言问道:“他母亲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知道吗?” 江灼道:“心梗。” 云宿川点了下头,比个手势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了,让江灼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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