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川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 江灼把门推开,云宿川正站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边上,身上的衣服也没换下来,正蹙眉拿着手机拨号,应该同样是刚刚进门。 他听见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猛地转身,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在腰侧,做出戒备的姿态,在看清楚来人是江灼之后,他充满警惕的神情才放松下来,连忙要迎上去: “怎么才回来?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就在云宿川向着他走过来的那一刻,江灼忽然注意到了,就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一盆血红色的重生之花! 与何箕向他展示的那一盆不尽相同,云宿川身后的这朵花已经开到极盛,分外美丽。 江灼见过了师父,又怀疑兄弟,心情本来极不平静,这一路回来的时候已经反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想着见了云宿川之后应该怎么问他这件事,可是在当看见那盆花的时候,他一瞬间几乎觉得连骨头缝都是凉的。 那朵花看进眼里,仿佛也堵在了他的心里,像是吊着一口冷冰冰的气,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心里只想着,他居然也有这个东西。 全身发凉,继而是深深地无力。 江灼指着云宿川,哑着嗓子道:“你、你别动,站在那。” 云宿川一怔,这才看清楚,江灼的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站在那里都晃晃悠悠的。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更是从未用如此陌生的目光打量自己。 他脸上愉快的神情慢慢沉了下去,停住脚,依着江灼的话在原地站定,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灼扶住玄关处的鞋柜,与云宿川对峙一般面对面站着:“那朵花,是不是你的?” 云宿川慢慢回头,看见了自己身后的红色花朵,他有点明白了江灼的异样源于何处,但不解的地方更多。 他望着江灼的眼睛,平平静静地说道:“不是,这是我从单静家拿出来的。” 江灼的呼吸有些急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云宿川那短短的几个字在他心中来回想了好几遍,心中半信半疑。 他希望自己能相信云宿川的话,让整件事情到此为止,这是他身边剩下的唯一一个可以托付生死,可以安全信任的人,他应该无条件地跟云宿川站在同一边,他说不是,自己就不应该再追究下去。 可是理智又告诉江灼,今天的含糊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他一定得把话问清楚。 这心情恰如那些怀疑亲人吸毒的缉毒警察,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却不得不弄个明白,因为只有把一切弄明白,才可以补救,可以阻止,可以陪着对方一同面对。 只是这个质疑和接受的过程,是十分痛苦而残忍的。 江灼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想要把手抬起来,云宿川看着他,也突然间明白了他想让自己做什么。 他大步走向江灼,一把拉起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江灼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柄平常使惯了的匕首。 “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云宿川毫不犹豫地握住刀刃,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一滴滴落在重生之花的花瓣上,却一颗也没被吸收,又全部滑落下来。 云宿川把江灼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凝视着他问道:“所有蛊花一旦认主,遇到主人的鲜血便会吸收,遇到其他蛊主的鲜血则会枯萎——现在可以让你放心了吗?” 这朵花不是云宿川的,云宿川也没有其他的重生之花。 江灼绷紧的神经几乎是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云宿川连忙将他揽在怀里扶住,只觉得江灼身体冰凉,两人一起滑坐在地板上。他摸了摸江灼的额头,又一搭脉,惊道:“你怎么伤这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朵花——又是什么东西?” 江灼道:“那是重生之花。我刚才见到何箕了,他跟我说的。” 正如云宿川所说,之前憋着一口气,为了打破何箕布下的环境,江灼所受的内伤着实不轻,只是性格一向坚韧,这才撑着在宋灵和陈叔面前都没有露出端倪。 他说完这句话,缓了缓,把跟何箕见面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云宿川一手搂着江灼的腰,另一手并指搭在他的腕上,给江灼输了点灵力,帮他化解内伤。这番话也同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忍不住回头看了那盆花一眼:“世界上居然还真有这种东西。” 江灼郁闷道:“差点没吓死我。” 云宿川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此时的距离极近,只要他再稍微往前凑近一点,就能亲到江灼的脸。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