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飞乱舞。 “嫂子!有商贩开始卖粮啦!就在州桥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城里物价每天都涨,百姓已经习惯了一觉醒来,商铺里的东西集体变贵。眼下听到有人居然在喊什么“全城最低价”,马上有人闻声而来,问了几句,又惊又喜,互相转告:“是真的!” 哪有心思问这些货物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低价”贱卖,更不在乎东西的质量,掏钱再说。 “给我来一石米!那个、马上派人来取……” “三斗……不不,五斗!店家你可说好了,这个价不能反悔!” 街坊另一处,昔日的“熙和楼”门口的外卖酒柜已经改成了布店,门口同样是人满为患。 无数大娘大婶大姐们蜂拥而至,对柜台前面那个风情万种的迎宾小哥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里面一匹匹的各色布料,几乎是抢的:“给我扯七尺……”“我要一匹……”“三匹……” 周通在后面数钱数到手抽筋。燕青完全变成了维持秩序的,温声劝道:“大家稍安勿躁,货物管够……”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没一顿饭工夫,半个东京城就知道“有人在某处大量抛售生活必需品”,而且居然是按照前两天的价格来卖! 再过不到一刻钟,就有富商们派人前来大量扒进货物——看到市面上突然出现如此大量的物资,疑惑归疑惑,但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正愁囤货的成本越来越高,眼下这是现成的给他们送钱来了! 第一批货物很快就全都售罄,占了东京城日成交量的五成左右。没抢到的人唉声叹气,拖着空布袋回家。 潘小园坐镇指挥,丝毫不乱。 “大家休息休息,吃口饭。等到下午,再抛第二批。” 投机商们这些日子囤积居奇,其实手头现金也紧。像唐员外这种超级大户,身边还有点余钱,可以继续扒货;不少人资金力量不雄厚,眼看着大量货物被别人买走,心里头好似捅进一根鸡毛掸子,又是痒痒,又是疼。 离“米价两千”的目标就差一点点了。等到米价真的涨到两千,少卖一斗米,那就是丢了多少哗哗作响的钱! 有人开始从官办抵当库贷款买货。等到下午未时,各大抛售点开门没多久,又一批存货宣告售罄。 …… 到了第三天上,开始有人觉得不对劲。本以为是哪个人傻钱多的独狼商户胡乱买卖,怎的到了现在,他手里的货物倒像是无穷无尽的呢? 也打探出来了,这位“潘老板”似乎有官府背景,是个什么诰命夫人。商户们开始觉得不太妙。 但托尽了关系,说尽了好话,官府那边又不透口风。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潘夫人如何会与官府“沆瀣一气”,专门整治自己? 唐员外召集“商会”成员,大伙盟誓:“继续吃她的货!别怕花钱!把她手头的东西全都买光,咱们就算赢!五倍十倍的利润都能赚回来!” 而潘小园这边,也在紧急调动兵马,半买半征,从全国各处调运更多物资。让大伙拿出过去运送花石纲的速度和精力,沿着运河,一船一船的货物鱼贯进入东京城。 开始有人明白她在干什么了。宗泽下令签发特别通行证,让她的“快递”畅通无阻。 大批物资倾泻进京。到得第五天上,物价开始稳定,然后居然慢慢开始回落。百姓们欢呼雀跃,投机商贩们心头发颤,饭都吃不下,每天盯着价牌儿红眼。 唐员外咬牙指示:“继续吃货!把价格顶住!手头的余钱都取出来!” 也知道此时是骑虎难下。如果价格继续下滑,此前的大肆囤积,不是尽数付诸流水了么!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他的经济实力。开始有二线小商贩打了退堂鼓:“员外,在下实在是没钱了,借都借不到啊……我、我不买了,实在抱歉。” “那……那也不许卖!” “小人……尽量。” “商会”成员开始紧急磋商,寻思价格是不是已经到了最高点,要不要忍痛清货解套,及时止损。 商议来商议去,没个结论。偏偏有人悄悄透露:“我家里有亲戚在朝中当政。听说……” 众商户齐问:“听说什么?” “听那御史台中丞秦桧透露,听说黄河已经决口啦,北方今年将是颗粒无收!到时候粮米稀缺……” 众人耸然动容,问:“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 商户们自然不知道,御史台中丞秦桧是在潘小园的授意下,故意散布的假消息。秦桧既然决定站在她一边,那就利用到底。大奸臣的智商不是盖的,寥寥几句话,几个眼神,就似是而非地把假消息传播出去,让“商会”里的众人犹疑不决。 潘小园也不能日日监控奸商们的举动。唯一能做的,就是遍阅度支司、开封府的相关卷宗,通过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