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哧一笑,假装一嗔:“那要是人家不熏香呢?你就在里头忍了?” 武松语塞,只好说:“也不是。” “那怎么出来了?” 心里头美滋滋的像外面噼啪落地的雨花儿。其实只有一小半是庆幸他的“守身如玉”,另外一大半是愉悦欢喜,她家武二哥终究不会被大染缸染得黑了。 口头上还不能放过他,一定要他说出点什么理由。 武松无可奈何,总不能说,看她一张小脸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吧。虽然现下变脸变得挺快,一点酸劲儿都没有了。弯弯笑眼,盈盈雪肤,倒是迷人。 俊朗的眉目迷茫一刻,才想出个狡黠的说辞,笑道:“都围着燕青转呢。也没人理我。” 她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斜眼瞟他,“原来是受不得被冷落了。” 武松:“……” 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是想看他发窘么! 不过话说回来,要说他完全问心无愧,却也未必尽然。人家歌伎小娘子的手拂上来,本能甩掉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厌恶生气,而是做了个对比:没她的柔软。 身为男人,心中颇有些无师自通的觉悟。这种事是死也不会承认出口的。 袖子底下拉出她的手,果然柔若无骨,手心熟悉的地方有小褶子,正好能容纳他的拇指微微摩挲。那只手也跟着佯装生气,手腕扭一扭,就是不让他握舒坦了。 也不说话,轻轻蹭两下,她就被挠得痒了,嘻嘻一笑,躲一躲。 才不让她遂意。一把拽进怀里。纤巧的后背贴上硬朗的前胸,她“呀”一声,还嘴硬:“做什么!我明白了,果然是让人家冷落了才来找我……” 没听到他争辩。反而感到那胸膛闷闷起伏两下,将她搂得更紧了。 头顶上的声音若无其事:“下雨了,你站那么远,别淋着。” 潘小园:“……” 绝对是故意的。刚才英雄救美,现在以德报怨,让她惭愧万分。 屋檐下面雨滴淅淅沥沥,远处隐隐约约站得有人,都让那雨帘子隔得模糊。想来这边的动静,在别人远远的看来,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蓦然想起,生平第一次跌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么个细腻灰黑的夜,在扈三娘的小黑屋外面,被他双手束缚紧,动都动不得。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这厮尚且束手束脚,不小心碰到她哪儿,还知道把手缩回去;现在呢,不要脸的捏着她手不说,还轻轻凑近她的耳廓,十分恶劣地一吹气,鬓角的头发被吹得飘起来。 她一个激灵,从脖颈到膝弯,浑身点燃一条线,烧得她发一刻抖,细细呢喃出声:“别在这儿……” 武松却似乎浑然不觉她的不自在,反而搂得更起劲,耳边低沉的嗓音让人腿软,说出的内容却近似于撒娇,“所以我不愿跟那些小娘子厮混,出来找你,倒有错了?错在哪儿?你倒是说说。” “嗯……不是……没有……” 潘小园再没有脑力颠倒黑白,浑身被他的热气包围着,满腔都是春雨泥土的清新气,冷热交接,难受得让人想逃,却又感到一种奇怪的脱力,只想一动不动的在他怀里一直倚下去。 突然眼睛一抬,目光里平静被打破,看到什么人由远及近地走来。雨帘里掀开一点光,似乎又有人逃席出来了。 她好像泥塑突然活了似的,力气回来,扭扭身子挣出来,挥手招呼:“岳兄弟。” 岳飞神色不轻松,不知道是被哪个怪姐姐调戏得烦了。他后面还跟着方貌、包道乙几个。明教教规严格,这些首脑人物自然不能在个人作风上让人抓把柄。 再过一会儿,鲁智深带着史进、李忠几个小弟,也逃出来了,说是唱得呜呜咽咽的惹人心烦,总觉得那唱曲儿的小娘子有什么悲惨往事,又不好意思揪住问。 鲁智深见方貌在,笑了:“嘿嘿嘿,肯定是怕老婆,不敢在里头多耽。” 方貌:“……” 大和尚这时候想起来记仇了。还记着方貌把他丢进池塘里浸一身水呢。 岳飞赶紧解释:“留在里头倒是无妨。军队里风气如此,今日算是寻常作杯,大哥们休恼。” 听了岳飞这一句,几人异口同声地总结道:“无怪官军们屡战屡败,心思都在玩乐上面呢。骨气都消磨掉了,临敌能拼命?” 史进还煞有介事总结一句:“女色害人啊。” 这话潘小园不爱听,仗着武松在彼,轻轻咳嗽一声。 大伙都是乖觉的人,史进马上赔笑改口:“嫂子不是说你哈。” 潘小园不理他。还记得当年那十斤熏猪肉脯呢,敢情是自己害他平白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