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时间,尽快将这位祖宗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就算争取不到,不能任他加入敌人一方。 这些念头只是飞快地在脑海中闪一闪。而周围的群众们早就急不可耐了。大叫大嚷的催更。 “然后怎样?” “欧阳大侠有没有下手!莫要被这个逆徒绝地反击了!” “唉,好人难当……我猜会有人给他报仇……” “不不,肯定是安公子良心发现……” “那一剑到底劈没劈下去!嫂子你快说啊!别吊我们胃口!” 潘小园飞快站起身来,一溜烟跑远了,丢下一句无比欠揍的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一连串的骂声追着,慌忙跑过两条街,正看到方金芝在摊派明教众人埋锅造饭,顺带跟百姓聊天传教。 但她身边的人也不多。大部分都去听潘嫂子的评书了。 “圣女、公主、娘子……”喘匀了气,直接跟她开门见山,“跟我们一道去梁山的那位史三郎,你们可有他的行踪消息?” 营救圣女,送还江南——史文恭给明教送这么一个大恩,不知何时会去兑现。若他真的有意复出争雄,明教也应该是起点。 方金芝怔了一怔,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随后笑道:“侬勿要瞒我。当初北上之前,侬阿是给伊留话了?伊和梁山又结什么梁子了?” 潘小园心中佩服。猜得真准。离开润州之前,已隐约感到史文恭早晚会有江南一行,因此拜托润州守将,倘若见着此人,便帮她小小的递个条子。 知道史文恭跟梁山已经算得上水火不容,因此悄没声没让别人知道。至于他屠杀梁山好汉的“事迹”,也没和方金芝细说,算是给他保留一点江湖名声。 纸条没落款,想来他应该认得她笔迹。内容也十分言简意赅。四个字:燕云告急。 当时只不过收到岳飞语焉不详的寥寥几句急信,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时局的走向,因此也不敢再多写。 眼下幽州暂时安全,但燕云十六州的其余广袤土地,都还完全暴露在金兵的铁骑之下。当此时刻,多一个帮手是一个。以这场战争的规模,史文恭若想参加,也根本用不着和老仇人梁山打照面。 而她想着,自己亲笔写的这一句求助,大约怎么也会比金国抛出的橄榄枝,分量重些? 他当初还说什么来着?——“若是有人要置娘子于危难之中,我是不会与他为友的。” 这话她不敢尽信,但哪怕其中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她就阿弥陀佛。 方金芝也不多猜其中的曲折,十分大方地笑道:“侬问得正是时候。这是昨日有人从江南捎来个信。” 潘小园睁大眼睛,接过一张小纸条。那纸条被折成几折,只露出中间两段话,是允许她看的。 留守润州的明教军官说,的确是接待过一个自称姓史的江湖异人,声称和明教圣女、“灵应天师”包道乙都有交情,此次只是来拜个山头,观瞻一番。但彼时方金芝、包道乙等人已经随着梁山军和官兵北上,无人出来“认领”此人。那守将性格谨慎,半信半疑,只怕是江湖骗子,因此礼貌一番套话,说客人不如在城里耽搁几日,等圣女回朝再说? 史文恭似有惊讶,但毫无怨言,很有风度地告辞离开了。 那润州守将思来想去,只怕他真是圣女的座上宾,因此趁方貌派人南下送文书的当口,托人带信,请圣女确认一下。这一来一回,已是一月有余。 潘小园忍一声笑。难以想象史文恭被虾兵蟹将颐指气使,吃闭门羹的样儿。 “后来呢?他回来了吗?” 方金芝笑盈盈说:“这我弗晓得哉。” 消息不畅,但她觉得他大约是不会回来了。以史文恭的心高气傲,当初拜访梁山时受到了那么隆重的欢迎,尚且说翻脸就翻脸;这次明教小卒居然有眼不识泰山,想必他也不会腆着脸求见第二次了。 不过又有些放心。起码他头一个寻求合作的伙伴姓方,不姓完颜。这就够了。 更放心的是,还好他晚来一步,否则撞见梁山和明教罢战言和,双方在扬子江上中流击水、浪遏飞舟……难以想象将是何等尴尬。 “那、那我的条子……” 方金芝在来信上一指,“送出去哉。不过伊好似没什么反应,看一眼,没讲话。” 潘小园有点后悔没落款了。这人大约以为是谁在他开玩笑呢。 跟着眷属们吃了晚饭,发了一阵子呆,想到了那个暖风如熏的东京城,思念了一下她的点心铺、孙雪娥、李清照、水夫人,又突然想起郓哥,不知他眼下在哪儿讨生活呢。 刻意不去想长城脚下正发生的那些事。然而到了睡觉的时刻,哪里合得上眼,辗转反侧,继续坐起来发呆。 远远望去,城头火把煌煌。长夜漫漫,十万守军丝毫没有懈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