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为了钱粮,犯不着把兄弟们的命押在这上面。” 晁盖没有太大的野心。他所能设想的最快乐的生活,就是和一群脾性相投的兄弟们无拘无束的相伴到老。——如果真是这样,钱怎么会成问题! 潘小园忍不住偷瞟宋江的脸色。 想不到宋江也是一口附和,叹口气,道:“是啊。不掠地,梁山兵马养不起。好在咱们库存还够好几年的,且先不想这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真没钱时,再理会不迟。” 这话看似是宽心,但在场众人一细琢磨,心里都不是个味儿。 潘小园忽然明白了,原书里的宋江,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攻打州府,为什么会牺牲尊严,一次次的下跪磕头,把他所遇到的每一个出色军官,都不惜一切代价忽悠上山。 不仅是因为他腹黑不要脸。眼下梁山所承载的一切,已经完全超过了“水泊草寇”的范畴,就像一条勇往直前的贪吃蛇,除了向前、扩张,掠夺,没有更加温和的活法。要想回头,只能是自取灭亡。 而大部分人,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只看到梁山日渐壮大,名头在江湖上越来越响,加盟的好汉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热闹,官兵越来越对自己不敢小觑。 吴用思虑片刻,也叹口气,起身一揖:“晁盖哥哥,小弟无能,过去还是盲目乐观,殊不可取。要不是这位潘小娘子今日抽丝剥茧的分析,还真难以相信,咱们梁山有如此迫在眉睫的危机。这可……如何是好?” 晁盖明显头大了,眉头紧皱着,随手指着墙上那几条“开源节流”的建议,说道:“先把这些照办试试,我就不信,咱们兄弟还能穷死不成!” 说着猛灌一碗酒,酒碗重重撂在桌上,揉着眉心,大步出门。 气氛一下冷了。宋江干笑两声,还不忘安抚那个被吓到的小娘子。 “哥哥有些火气大,娘子不必害怕。今日还要多谢你。这些数字什么的,暂且留在壁上,不要擦,待我们慢慢研究,总会有个办法的。” 潘小园听话地点点头。方才宋江和吴用那一唱一和,忽然让她隐约认识到,今日把她叫来的终极奥义。 以这两位大哥的智商,怎么能丝毫意识不到梁山的经济危机,还需要她来“抽丝剥茧”“醍醐灌顶”? 晁盖尽管义气深重,对兄弟们极端够意思,到底太过安于现状,别人也不好意思劝谏。今日只是借她的口,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毫不遮掩地指出来,甩到晁盖脸上。 良言逆耳。有些事,关系太近的兄弟们不好说出口,只得借助一个旁观者来说实话。 不过她也真没脾气。就算没被宋江利用,就算是柴进或者武松来询问梁山的经济状况,凭良心,她百分之百也会得出同一个结论,给出同样的建议。区别只在于,敢不敢对晁盖直言事实。 宋江突然提高了声音,叫道:“武松兄弟,你也看到了,现状如此,并不是你大哥我危言耸听。” 武松一直在角落里,没参与讨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有时候潘小园觉得他都睡着了,有时候看到他犀利的眼神一闪而过,又觉得他没错过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武松听得宋江唤他,放下酒碗,规规矩矩地站起来,答道:“大哥既问,就恕兄弟直言。按现状来看,招安确像是条可走的路子,但倘若只是因为钱财缺口,那跟卖身有什么区别?还免不得多不少破事儿,又是何苦?就算有人愿意去,我也只好恕不奉陪,对不住大哥了!” 语气恭恭敬敬,内容粗暴任性,宋江微笑聆听,一点也没有不快的意思。 倒是李应先绷不住,作为理财经验丰富的土豪,谨慎地反驳了一句:“武二郎有所不知,钱财本身是小问题,然而多少大问题,归根结底,都是都钱的问题。”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