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年龄。”令梨重复道,“如今再看,薄十六到底是活到了该死的年龄,还是——他活到了该离开下层区的年龄?” 忙碌的少年少女、哭泣的婴儿、埋头干活的男孩女孩,令梨一路走过下层区,入目间满是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稚气的脸上找不到“成熟”两个字。 修真界是极其不看重年龄的世界,单凭外貌你很难分辨一位老翁和一个胖娃娃谁是长辈谁是小辈——前者很可能是筑不了基的废物徒孙,后者是他天资卓越的百岁高龄师叔祖。 但年龄有时候也很重要,尤其是人族。 即使上古时代群魔乱舞的时期,纯种的人族悟性再高,也不可能十岁结丹十五岁结婴二十岁准备渡劫飞升——修仙请遵守基本法,你叫龙傲天也没用。 薄家山寨下层区人们的年龄很微妙,恰恰好卡在凝结金丹的极限上。 薄七是令梨见过天赋最惊人的魔修。令梨借牵手的机会摸了他的骨龄,以他的年纪能踏入筑基后期的门槛极其不可思议,令梨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比她更卷。 可恶,薄念慈天天赖床睡回笼觉难道是为了麻痹她吗?老实交代,他是不是想夺走令梨卷王的称号! 内卷是有极限的,结丹更是拦在无数修士长生路上的绊脚石,宛如一道浩浩荡荡的分水岭,直观地分出天才与凡人。 山寨下层区人们的年龄限制,封死了结丹的可能性。 “我大概能猜到,薄十六把信送给了哪些人。”侦探小梨重拾旧业,激情推理。 “两种人,一种是年龄快到‘要死去了’的人,一种是修为达到筑基后期的人。”令梨琢磨,“你应该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那个。” “这封信是一张有去无回的邀请函。” 令梨的声音仿佛黑暗中摇曳的火焰:“无论结果如何,明天过后下层区的人谈起你,只会说:‘薄七?他啊,是个英年早逝的人。’” 薄十六的眉毛烧没了,红眸少年甩了下指尖,熄灭了星点的火。 令梨所说,正是他所想。 死而复生的好事没法发生在他的兔子身上,自然也不会被薄十六碰上。 到了年龄便会消失在下层区的兄长姊姊,薄七见过了太多。 ‘他们死了。’同胞们说,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并不与他们息息相关似的,‘我们也会有这一天。’ 死去的都是比薄七年长的人,没有例外,他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年龄。 “因为这里没有比你天赋更高的人呀。”黑发少女笑眯眯地夸他,“放眼整个修真界,都难找出比你天赋更高的人——我除外,你别想听我贬低自己。” 薄七学着她的样子探了探薄十六的小腹,虚浮的金丹色泽黯淡,有气无力地漂浮在男人丹田里。 “这些年消失的人不是死了,他们收到了寨主的密信,离开下层区,得到了新的力量?”他自言自语。 这看上去像一场神秘的挑选,死亡不过是保密的借口,被选中的少年少女脱胎换骨,开始新的人生。 他们甚至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名字——编号以死亡的名义归还给山寨,留给新生儿们。 “你把寨主说成了个大好人。”令梨唔了一声,“倘若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他听起来是人挺好的。” 修士得到力量的方式千奇百怪,有些老前辈特别爱“天选之人”、“命运之子”这一套,喜欢看小辈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翘尾巴模样。 等到小辈们一个等级一个等级地往上爬,他们终究会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