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子拿手掌揩了揩脸后,咳声清嗓:“乖,乖宝啊……” 才说了几个字,见少年歪着头望着他们不说话,男人声音抖了,捂着脸偏过头,肩膀一震一震的,本就红的脸更红了,额角青筋绷凸着。 老定国侯安慰道:“孩子在这儿呢跑不了!都冷静啊,都冷静。” 他眯眯眼睛看向狼奴,招招手:“不来和他们说说话?庆来镇多偏多冷的地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他们夫妻俩还守在那。看你年纪和辛鞍差不多,成安三四年间,那儿丢了孩子的一共两户人家,另外一户也找着了,现在住太原府,可他们说丢的是个女孩儿,最后在半山腰上找到的尸骸。原本不放心,又扩到成安一年到成安五年里去搜,排查出了两三户,这两三户里有的不知搬去了哪,有的也说早被野狼野狗吃得只剩骨头了。就他们符合。哎呀,那几年边关乱啊……” “是,是乱,日子本来就难过,鞑靼还往这儿打,眼看着他们从那边村打到这边村,抢了粮、夺了女人、杀了男人,孩子都掳去给他娘的那群狗货做奴隶。咱百姓心里苦啊!本来……哎,本来这日子凑活着不是不能过,咱孩子又夜里叫狼叼走了,他娘哭啊,喊啊,叫村里的人帮忙找啊,那时节哪有人敢夜里出去蹿!就零星几个人拿着棍啊刀啊的帮咱找,从这山头翻到那山头,来回找来回找,找一天一夜,没找着,没找着……” 老定国侯要给他拿巾子擦脸,男人受宠若惊地摆手:“不,不敢……” 他拿手背抹抹脸,尽量挤出笑对那垂了眼睛的少年笑笑:“你,你叫辛鞘啊,长这么大了,多高,多漂亮……” 他又偏过了脸,搓搓额头,对那还在抽噎的女人道:“瞧着,瞧着不像咱,他多贵气的孩子。” 狼奴揉着木奴的头脸,沉默很久道:“我是狼养活的,狼没有吃我。” “是,是,我们知道!”女人不住地拿眼睛打量他,哽咽着道,“真真是老刘家修了八辈子福换来的!三代单传的孩儿。” 一直没说话的老侯夫人上前道:“其实依我看,大家都先别太早下定论。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事实就是,你们那孩子要是被狼叼了,那狼基本都是没吃的了才下村子,得手了怎么会留着不吃,自己喂奶养呢?” “那……” “辛鞘的身世,其实几年前小恩就在小范围地查,太难查了,再加上一些别的缘故,不太好大张声势地查。那两个猎者说,他们是在离庆来镇还要远千百里路的北地找到的狼群。辛鞘也说,他小时候并未见过人。狼群走动大是不错,它们也不傻,靠近人就更可能遇到猎者。这几年京中兴盛斗兽就不说了,那两年狼皮卖得好,庆来镇有一半人家都猎过吧?不到万不得已,狼群不会下村。你们孩子丢在冬天,狼饿了实在没道理不吃。” 男人和女人听半晌听明白了老侯夫人话里意思,局促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一直看狼奴,想靠近他,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 一直陪在狼奴身边站着的辛鞍探出头:“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不是大哥的父母了?那这就把他叫回来干啥啊。” “只是事情存在疑点,不能确定罢了。他们是我们能查到的最接近的人家。庆来镇已经是离北地最近的地方了,余下几个镇子,要么在那几年之前就基本全搬迁走了,要么就是离北地太远,没什么可能性。”老定国侯叹声气,“倒是想再往更北边去查,但江……” “咳。”老侯夫人使了个眼色,老定国侯便转了话音,抬袖喝茶。 北地那边有江家军驻守。江辛两家前面几辈都是开国功臣,永和三十七年老安国公逝世,如今的安国公江霖袭爵后被下旨举家去了边关守疆土,辛家定国公则在先帝的施压下选择举家告老还乡,主动交出所有兵权,但独把辛恩留在京城,继续作为锦衣卫为陛下效力。 老定国侯的父亲定国公今年九十多岁的高龄了,当年还走得动的时候,坚持要骑马去送他们。老定国侯至今回想起来,往事仍历历在目。江霖那时还年轻,带着一抔故土,只说不必送,然后高歌驾马而去。马蹄扬尘,风散朗声,往后二十三年,不见故人一面,鱼雁难闻。 又过两年,先帝逝世,新帝继位,当今陛下先扶植出了东厂,又继续扶植锦衣卫,为着各方,老定国侯一直待在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