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唐知综这人文化程度是无可挑剔的,虽说以前颓废酗酒过,但人家认识到错误并且改好了,蹲监狱尚且有放出来的,唐知综不偷不抢,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做队长咋就不行了?英雄还不问出处呢,何况唐知综一个平凡人。 一旦将唐知综列入队长的人选,人们就觉得他没那么差劲了,尤其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看唐知综是越看越顺眼,为啥呢?唐知综有福气呗,小时候就没吃过什么苦,养得像城里人,白白净净的,和人说话也笑眯眯的,不像其他汉子,说话粗鲁,什么脏话浑话都往外冒。 她们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所盼的不过子孙有出息,子孙要有出息,除了勤勤恳恳干活,还得有贵人帮衬扶持,唐知综本身条件就不差,眼光长远,冲着他砸锅卖铁送儿子念书就看得出来,这样的人做队长带领大家,日子明显有奔头。 出于多种考虑,她们就是很看好唐知综,小时候不用干活就有饭有肉吃,娶的媳妇是村花,连生了3个儿子,分家没问任何人借钱,赊账喝酒有兄弟们还账,扯猪草有侄子忙前忙后。 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虽然这几年破处封建迷信,但老人们心里仍然相信福气的说法,于是,猪场养猪的大娘们最先跳出来发言,“队长不认字,年底咱猪场的养猪报告谁写啊,难道要我们几个老太婆自己动手交鬼画符上去吗?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队长必须得有文化,知综就挺好啊,他初中毕业,又爱读书,很擅长写报告嘛。” 另外个头发花白的大娘附和,“就是啊,养猪是咱生产队的优势,哪年的报告交上去没有受到领导表扬啊,换个文盲,他懂吗,他不懂。报告写不好,领导懒得看,明年分到队上的猪少了怎么办?” 每个生产队每年养几头猪是靠公社干部分配的,公社干部凭啥分配猪呢,就凭每年哪个生产队养的猪最好,好不仅限于重,除了重量,还得考量猪场人手的分配,人手多了不成,要以最少人力养出最肥硕的猪才是优势,而公社干部如何得知这些呢,就靠队长写的报告了。 所以会写报告至关重要。 这会儿的唐知综蹲在最后边的树荫下,正给钱大他们搓衣服,酒鬼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唐知综心里不踏实,逢高翠华端着盆来这边洗衣服,他就喊石磊挑了水,自己负责洗钱大他们的衣服,看看能不能见到酒鬼,问问他到底啥情况。 他洗得认真,压根没听清前边人说了啥。 倒是旁边高翠华的叹息他听得清清楚楚,地里的钱捞出来洗后好几张颜色泛白看不清数字没法用了,高翠华难受,做啥都心不在焉长吁短叹的,唐知综安慰她,“老娘,过去的事就不想了,咱得往前看,你想啊,再过几天你就是生产队队长的妈了,多神气牛逼啊。” 唐知军八面玲珑,呼声最高,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新队长了。 老太太嘛,儿子争气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体面,唐知军真成了队长,高翠华在队上算扬眉吐气了。 所以老太太要端着木盆来凑热闹,就是想亲眼见证这光荣的时刻。 前边站着许多穿短袖的人,他们埋着头窃窃私语,约莫聊投票的事,唐知综宽高翠华的心道,“老娘,你放心,真投票的话我会投二哥的。”举贤不避亲是他的原则,与其其他人做队长,肯定唐知军做队长对他更有利啊。 哪怕他不太喜欢笑里藏刀的唐知军,为了利益也得投票给他。 高翠华本来有气无力的搓着衣服,听到他的话后精气神瞬间来了,唐知综忍俊不禁,果然天底下的老太太都差不多,他又说道,“老娘,你放心吧,我和大哥说了,投票就投二哥。” 噗的声,高翠华扔了衣服,不高兴了,“有啥神气的,儿子是个贼,我恨不得把他塞回去我,他作队长我才不沾他的光,我嫌丢人呢。” 斑驳的光影落在老太太身上,半深沉半明亮,唐知综愣住了,“老娘,你咋这么想呢?”有个做队长的儿多风光啊,走哪儿不用看人脸色,受了委屈回家告状要儿子为自己报仇,往后在队上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高翠华竟然不喜欢? “他有啥好啊,表面老实,花花肠子比谁都多,他媳妇也不是个好的,他做了队长,咱村里不得乌烟瘴气啊。”高翠华双手滴着水,轻轻朝后甩了甩,哼哼道,“他要做队长,我立刻去公社举报他偷我的钱。” “......”亲儿子,不至于有这么大仇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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