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稼还不到正儿八经要秋收的时候呢,别看就差这么半个月天,就这么十几天,不少庄稼都能再好好的熟一熟,产量能再上去两三分呢,这时候突然说要收粮食,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你要是真觉得心里头不安生,自己偷摸着弄点儿粮食藏起来就行了,你让大家收粮食,万一后面啥事儿都没有发生,你这不是得罪人吗!” “我没疯。” 叶老三笑笑。 “是,我也知道自个儿偷摸着藏点粮食就行,可是你想想啊,毛六咋办?我吃过他家的鸡蛋;长贵咋办?我偷过他家的腊肉;刘婶子咋办?我偷过她家菜地里的菜;我叶老三虽然王八蛋,可我又不是真冷血无情,到时候人家都吃不上饭了,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到时候饿急眼了的村民们看我有粮食还能管我平时到底多厉害?” 叶老三敲了敲脑壳。 “我叶老三就一条命,能打过五个,可打不赢整个村的,我们家可都是女人,要是我出事儿了,我闺女我媳妇儿能好的了?” “现在让大家伙收粮食,要是以后没事儿发生,最多也就是落个埋怨,骂几句,我叶老三就不怕这些;可要是真出了事儿,那问题就大喽。” 柳跃进听着,突然就感觉叶老三和他们这些人看到想到的就是不一样,同样的一座山,他们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座山,叶老三却迈过这座山看到了山那边的星辰大海,思想境界比他们这个山村里面的人都要高出一大截。 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头了,柳跃进觉得脸上辣乎乎的,他咬咬牙也站了起来,一拍叶老三的肩膀。 “……谁让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平日里有啥好事儿还不忘了我,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了,你要是还当我是兄弟,就得让我跟你一块儿背锅。” “嘿,你以为我找你说这话就是单纯的想来取取经?” 柳跃进:…… 难道不是吗? ———— 叶黄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今年秋收时候突然就变了天,直接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没有来得及收获的庄稼全部烂在了地里,这场雨特别大,范围特别广,连县城省城里面都影响到了,各处都没有粮食,人人都饿得面黄肌瘦,都吃起了树皮树叶观音土,整整过了三个月,上面的救济粮才拨了下来,整个大柳树村生产队剩下的人口已经不及一半了。 叶黄花惊醒了,冷汗把额头的碎发都弄成了一缕一缕。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惊魂未定。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她仿佛还能感受到粗糙的树皮拿在手上的那种感觉,嘴里面还有观音土的味道,叶黄花神色复杂的走到大门口,心情宛如波涛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那个梦还告诉了她很多其他小事情。 比如今天上午,来福她妈会在水井旁边崴了脚。 下午不想打猪草溜出去玩儿的狗蛋子会在河沟沟边发现一条搁浅的大鱼。 比如明天第二节 课会有一个上面教育局的什么领导来下面视察。 …… 她又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又不希望这些都是真的。 若这些都是真的,饥荒也就是真的,她……她不想挨饿,挨饿的滋味儿不好受。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也就相当于掌握了先机,就可以先囤积粮食,就可以在这场饥荒中过得很好很好了。 她就可以利用这场饥荒除掉叶鱼了。 叶黄花咬紧了下唇,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让大家做好准备。 不告诉大家,可能会死很多人,可要是告诉了大家,大家一定会做好准备,她就除不掉叶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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