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低价格将货物卖光就扬帆走人。 寻常百姓过日子,自有精明的持家之道。许多人会起早赶到码头来等着,碰碰运气捡些便宜买。 如此这般,码头清晨的临时集市热闹也不逊城中。 岁行云月余不曾出门,瞧着这景象倒也新鲜。与无咎辞礼后,她便独自溜溜达达逛集市小摊去,留李恪昭与他单独话别。 待她走远,李恪昭才低声对无咎道:“设法去一趟希夷山。” “可是要求见神巫?需问什么?”无咎道,“哦,那你佩玉得给我。”岁氏神巫可不是说见就见的。 李恪昭摇头:“见岁氏族长。不管你用什么借口,问他岁氏字辈排行,越全越好。问到之后立刻遣人传信于我。” 无咎不解:“你无端端问别人族中字辈排行做什么?还要得这样急。就不能等我三个月后回来再告知你?” “啰嗦。你只管去问就是。” 李恪昭有个极其大胆的揣测,只需问过岁氏家谱上的字辈排行就能论证对错了。 “还有,若苴国安全,就设法寻个好的工坊打一支长刀。”李恪昭又道。 苴国多铁矿,冶铸工艺为当世顶尖,天下最好的兵器皆出自苴匠。 无咎稍作沉吟,笑了:“尊夫人当真与众不同,珠宝美玉、胭脂水粉确是哄不好的。” “她确是与谁都不同。”李恪昭遥望江面,沉声道。 ***** 送走无咎后,李恪昭跟在岁行云身侧,在码头的临时集市上晃悠了一阵。 他们二人今日衣衫都尽量低调,看起来就是一对家境不错的年轻夫妇而已。 岁行云天生是个“见人自带三分熟”的德性,跟什么样年纪的摊主都能聊上几句。 “……我是听说苴国在打仗,都一年有余了吧?既你家就是杜雍城的,那如今岂不是有家不得归?” 岁行云半蹲在一个售卖酒器的摊前,与看摊的小少年攀谈着。 小少年言行举止斯斯文文,却肤色黝黑,显是家道中落后很吃了一阵子苦的模样。 “不瞒夫人,哪是有家不得归?我随叔父逃出城时,杜雍已是半城废墟,没家了,”小少年抿唇,低下头去,苦涩笑笑,“此番途中听闻屏城接纳各国流民,叔父才说来探探风。夫人是屏城人,可否指点一二?屏城郡府当真允异国流民在此安家么?” “那自然是允的。官府年初就张贴榜文了,”岁行云转头扯了扯李恪昭的衣袖,“对吧?” “嗯。详情可去副丞府问询。”李恪昭言简意赅。 他脸色着实不亲和,小少年不敢直视,只小心掀起眼皮觑向岁行云:“敢问夫人,听说在此安家需先交保费,不知是多少?” 岁行云挠头:“这我也不清楚。”转头又去看李恪昭。 李恪昭道:“屏城设士农工商军五籍。落籍不同,交保自也不同。军籍不必交保,签生死状即可。” 屏城新政:军籍者本人衣食住行全由军府承担;每户若有军籍者一人,可免两年田赋;若孤身无依者落军籍,军府则将两年田赋换算做钱银直接发放到本人。 这对无地的异国流民来说无疑是条极好的活路。 “当真?!”小少年眼前一亮。 岁行云笑道:“他说的就一定真。信他准没错。” 小少年很是欢喜:“多谢夫人!多谢先生!呐,夫人瞧瞧这里有无看得上眼的小玩意儿,我送您,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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