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遂锦城外夹道欢迎,谁知我躺着坐着呢。 “当年走前,我在遂锦的府中桂树下藏了一坛‘秋露白’。那时想着,便是为这坛子酒,我也要活着回去。” 出息可真大,竟是为着一坛子酒。岁行云有些想笑,同时又为他感到心酸。 那年的李恪昭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孩儿,他为自己留下这细致却切实的念想,说穿了不过是因心中忐忑,需寻多些牵挂与寄托吧。 “等到了遂锦,就八月了。这时节,一坛秋露白,再有碎金饭配翠鹑羹,折桂赏月再好不过。” 白心疼你了,快给我住口!有本事立刻送到我边来,光会空口白话是几个意思? 以为我会馋吗?呵,并不稀罕。 这么想着,岁行云却不由自主地齿颊生津。 “对了,你闺名究竟是什么?”李恪昭隐隐漾着点笑,“你唤齐文周的夫人为‘岁敏’,显然你们这辈岁氏姑娘该是单字名。从前问过你,你却不肯答。” 无端端问名,是要纳吉合八字吗?!我做什么要告诉你?! 若我将来建功立业,后世战史列数名将生平时,写个“岁行云,李氏大缙开朝柱石之一,本名岁穗”…… 一代名将岁行云,一代名将岁穗。啧,你品品这气势的差异。 哦不对,还是算了,万不能被记录生平。后世武科讲堂的学子最烦枯燥背诵名将生平,会骂脏话的。 说来也怪,岁行云在心中这么与李恪昭“有问有答”,竟就没觉那么难受,恍恍惚惚又有睡意来袭。 陷入昏睡前,她依稀感觉唇上有轻柔异样,如蝶浅酌花朵蕊心。 ***** 明秀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捏着一瓶外伤药膏,站在虚掩的房门口呆若木鸡,直愣愣瞪着那道门缝。 这几日随着司金枝等人陆续苏醒,大家在背后已与明秀嘀咕好几回:那位深居主院一年多的可怜夫人,既没在六月里随老大夫他们那批一道被送走,也未在立秋当夜出城的人中间。 或许成大事者对夫妻之情不看重,又或者是因那位夫人乃蔡国人,所以才在生死关头被舍弃。 但此时在大家心中,李恪昭毫无疑问是个值得追随的好主公,却绝不算个好丈夫。 明秀两手紧了紧,目光渐渐坚定。 行云是她朝夕相处又共过生死的伙伴,她不能眼睁睁看行云步夫人后尘。 须臾后,李恪昭开门而出。 乍见明秀在外,李恪昭脚下一滞,眼底掠过几许狼狈尴尬。 明秀缓缓垂眸,深吸一口气,轻道:“公子,行云出生入死,绝不会是想成第二个夫人。” 死就死吧,便是被杀头也要说。 “哪来‘第二个夫人’?”李恪昭敛神,绷着冷脸道。 “既并未打算娶她,那您方才还偷亲……”明秀才略扬声,就被他的如刀冷眼压得喉间发紧。 事已至此,李恪昭无端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理直气壮来—— “亲了明媒正娶的夫人,算‘偷’?” 第46章 李恪昭命绕道至巩都, 一是为伤者求医问药, 二是为亡者置办棺木。 因着仪梁城外那布庄经营所需,无咎手下船队走南闯北跑商,在巩都自也识得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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