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十步,竖有一个雕成花瓶形状的石柱,瓶子里则点着灯火,远远望去,一盏盏,连绵成线,汇集成一朵花的样子,极尽妍态。 我一眼认出,那是姜花。 灯柱之间,成千上万株姜花,枝枯叶尽,死了个彻彻底底。 我连忙跑过去,翻开枯叶细看。按理说,姜花抗逆性很强,除非遭受冻害,一般不会枯萎。如此夏日,正是花开之期,此地又没下雨,为何突然全死了呢? 管家在我身后问道:“姑娘,你看这花,还有的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刨出其中一株的根细看。 耳中,听孔三关问道:“这些花是一夜之间死的?” “是的,三天前还好好的,前日一早起来就全死了。问遍了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没碰过。这几日到处找巧匠来治,都束手无策……”管家说到最后,渐有哭腔。 孔三关又问:“那风公子还好吗?” “公子就住那边。”管家一指西边的小屋,“他半年前搬至此屋,这样每日开窗,便能看见这些花。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花死了的。虽然公子什么都没说,也没怪我们,但大伙儿见他身体越来越差,都疼在心中,所以到处想法子。听说连一得罪了这位姑娘,他跟随公子时间最久,脾气又暴躁,我替他跟姑娘赔不是!”管家说着过来要给我下跪,我连忙扶住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管家满是忧愁的看着我:“姑娘可看出了缘由?” 我点点头。 管家大喜:“真的?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看出这些姜花是怎么死的,但口不能言,又不识字不能书写,因此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才好。这时,白衣少年突道:“你比划,我来帮你说。” 咦?我怔了一下。他能看懂我的手势?不过,试试也好。 当即先指了指手上姜花的根茎,比了比长短、粗细,还在迟疑该怎么表达,少年清凉冷傲的声音,已悠悠响了起来:“姜花的根茎本应横向匍匐生长,但这株的根明显过细了。是不是这意思?”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竟然能从我这么简单的动作里读出我的意思,喜的是大千世界,竟真有人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就能解读我的话。一时间,欣喜难言,望着白衣少年,只能用拼命点头来表达我的激动。 少年没太在乎我的激动,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继续。” 我连忙又走到湖边,指着湖水,然后用花锄把湖边的土壤刨了个坑,挖出里面的土,捧到管家眼前。 管家自然是看不明白的,忙求助地看向少年。 少年沉吟了一下,才道:“她认为,问题出在湖水上。水里有毒,腐蚀了湖畔的土壤,然后破坏了姜花的根茎。” 我继续激动的点头,又打了桶湖水,勺起一勺闻了闻,伸出手指蘸了蘸,刚要放入舌尖尝试,手却被孔三关一把抓住。 “既说湖水有毒,怎么自己去尝?”孔三关轻声责怪。我顿觉鲁莽,羞的脸颊一片绯红。 少年则凝望着那桶湖水,幽幽道:“是谁下的毒呢?看来,这个答案只能由风小雅,亲自找出来了。” 管家忙道:“公子还在擦澡,再过一盏茶功夫就好。三位请先客厅小坐,喝杯茶,等公子好了,我就领你们去见他。”刚说着话,姜花前方小屋的窗就开了,一人用竹钩挑了盏灯笼挂到檐前,于是屋前的道路就被照亮了。 管家喜道:“呀,公子已经洗完了!如此各位这边请——” 我跟着他们走向小屋,说是小屋,其实也不小,只不过比起前院的精舍来,这间大约五丈见方的木屋显得朴拙而简陋。 管家通禀了一声后,门就开了,一股湿漉漉的、好闻的香气扑鼻而至。我又仔细辨别了下,原来是木樨香。 之前挑灯的人迎将出来,刚才距离甚远,没有看清面容,近了一看,竟是位身穿银甲、眉目如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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