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要,没准会连程国都不要了,全给炸沉了——虽然实际操作上很难。可薛采没有忘记,袁宿还在程国各地罩了五个诡异的罩子。 颐殊已经证明了她的所有举动都是有计划的。那五个罩子,必定也有用途。 金门弟子们为难道:“我们并不知道女王现在何处。” “我知道。”薛采从那人的背上跳下来,冷笑道,“如此大戏,她怎么舍得不亲眼看?所以,她现在肯定在一个很高的、可以看到整个芦湾沉没的地方。” 他走了几步,伸手指向某处:“就是那里。” *** 芦湾城南十余里处有一雀来山,山上有一个废弃的古塔,据说是多年前的一个雷雨天里被雷给劈了,僧侣也死了,后来的人们嫌弃山高路远修复困难,就任之荒芜,久而久之,鲜有人至。 而此刻,焦黑的残楼顶上,坐着一人,站着一人。 坐着的那人在一边喝酒一边望着远处的芦湾。站着的那个警戒四周,偶尔为她倒酒。 坐着的自然是颐殊,站着的正是云笛。 “好哥哥,别紧张,坐。此处如此高,任谁来了都能第一眼看见。”颐殊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云笛摇头,注视着芦湾城的方向没有说话。从这里看,芦湾城宛如一张宣纸,被水快速渗透,变得模糊。 “你可后悔了?” 云笛轻笑了一下:“为女王誓死不悔。倒是女王,后悔吗?” 颐殊大笑:“我这一生,在外人看来大概要后悔的事实在太多了,可他们不知,我只觉得快活!如此畅快淋漓疯癫一场,当世能有几人可领略?可实现?可承受?只有朕!”说到后来,豪情顿生地站了起来,对着天地举杯道,“只有朕!纣王不过炮烙,卫宣公不过纵淫,秦始皇不过坑儒,刘子业不过杀宗亲……而朕,把他们做过的全做了,他们没做的,朕也做了。引海灌,沉帝都,杀三万人,淹十万田。暴乎?虐乎?无德乎?又如何——” 海风怒吼,卷起千堆雪,咆哮如天怒。 而她迎风而立,笑看苍生覆灭,无动于衷。 云笛在一旁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恍惚,有些惶恐,却又难以抑制地兴奋。他突然上前搂住颐殊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颐殊眼中有一瞬的戾色,手却自然而然地反搂住他的脖子,轻笑道:“好哥哥,你想做什么?” 云笛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颐殊笑得越发妩媚了起来:“也是。如此千载难逢的时刻……”声到最后,渐不可闻。 与此同时,海啸冲垮堤岸良田官道城墙,疯狂地涌入城中…… *** 好好的街道中间,出现裂缝,人们一开始还能指着裂缝惊呼,待得裂缝越来越大,好几人掉进去后,才想起逃离。 矮地地人往高处逃。可高处的楼都在摇摆。 富贵人家套了马车,刚驰出院门,渗水泥化的地面就将车轮吃了进去,再也动不了。 人们慌乱地抓住各种能抓之物,期待这种晃动能够停止,却不知再远一点的西南城墙方向,潮水已来…… 颐非站在宫墙前,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想起了他重复过无数次的那个噩梦。梦境里,他对母亲承诺,迟早有一天,能接她上岸。 而如今,梦境极具讽刺地在现实中实现了。 可当这一幕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时,就像一只手擦去了镜子上的雾气,让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真心。 故土如心,怎舍其灭,百姓如子,怎忍其死? 颐非紧咬牙关,突地扭身冲过去将他扔在一旁的弓箭手首领拍醒:“醒醒!醒醒!” 那人迷迷糊糊醒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叫上你的兄弟们,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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