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绯红了脸:“大人千万莫再这样叫我,羞煞小婢了。” 花子吸了吸鼻子:“好香。篮子里是什么?” 秋姜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花子已从她手中取走了食篮,隔着盖子闻了一闻,眯起眼睛道:“唔,我来猜猜……清蒸鲈鱼、红梅羊方、八宝酒蒸鸭,还有、还有……” 柳絮抿唇笑道:“还有一样,若大人能全猜出来,就算大人厉害!” “真是小看我啊。”花子直起腰,眼睛扑闪扑闪,炫亮夺目中自有一股子勾人的风情。 ——秋姜觉得此人很假。 比如他明明声线清朗却故意嗲声嗲气说话; 比如他明明是周正的英俊小生长相,却老翘个兰花指做妖媚状; 再比如此刻,他明明半点真心都没有,却跟婢女肆意调笑,搞得她们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意乱神迷。 被他那闪啊闪的眼神迷倒的,眼前就有一个。 不过—— 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秋姜垂下睫毛,继续当摆设。 结果,花子眼波一转,却飘到了她身上:“最后一道菜,就跟她有关了。” 秋姜下意识皱了下眉。 柳絮娇笑道:“怎么说?” 花子忽然靠近秋姜,轻佻地在她耳边道:“好香。” 秋姜不动。而柳絮已经有些变色了。 花子伸手在秋姜耳后那么一弹,指上突然跳出一朵素菊,而他把花拈到鼻尖嗅了嗅,道:“春兰秋菊,果是世间至香。” 柳絮松了口气,娇嗔道:“大人还没猜最后一道菜是什么呢。” “我猜了呀。”花子笑眯眯道,“最后一道,就是菊。鲍鱼菊汁。对不对?” “对!对!大人好灵的鼻子。这么多味道混在一起,还能分辨得出来。”柳絮拍手。 花子凑到秋姜面前不走:“听说你叫阿秋?姓秋,还是名秋?” 秋姜额头冒出了薄薄的汗,瘦骨嶙峋的手,也紧紧绞在一起。 柳絮横拦过来,挡在她面前道:“大人您就别逗她了。这是我们府新来的,不懂事,没见过什么世面。” “是么?”花子又将秋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呵呵转身走了。 他一走,秋姜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柳絮瞪了她一眼,“呆头呆脑,一点眼力都没有的。把菜篮给我,你回去拿新的吧!” 秋姜一听,如释重负,忙把菜篮给她,转身刚要走人,花子的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那个秋天,你过来。” 装作没有听见吧!秋姜往前走了一步。 “喂,叫你呢!秋菊花——” 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不叫什么秋菊花!秋姜又飞快地往前走了两步。 花子眼珠一转,唤道:“那位行如风的姑娘,停步。” 秋姜止步,无奈地握了下拳头,松开,然后转身,低头走回去。 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地走到花子和马车面前。 在此过程中,她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可马车车门并没有开,里面的人,也没有探头出来看。 花子随手丢过一串铜钱。 “我问了你们相爷,果然没有备酒。无酒的宴席还叫宴席吗?快,去给爷买两壶好酒来!” 秋姜忙将铜钱揣入怀中,转身离开,就像有头老虎在身后追她一般。 花子这才回头对紧闭的车门道:“你们两个就准备这样一直坐车上不下来了么?” “当然不。”薛采的声音冷冷从车中传出。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两名车夫下马走到车旁,各自从车壁上解开几个铁扣,然后用力做了个对拉。 咔咔咔咔。 原本密不透风钉得死死的两侧车壁被卸了下来。 两名车夫再在车壁上一折,半面车壁折下来,稳稳当当落地,变成了临时撑板,将另一半车壁架住。如此一来,等于马车两边凭空搭出了两张桌子,车里的人不用下车就可以直接用饭了。 花子看得叹为观止,感慨道:“早就听说你是天下第一大懒人,没想到你竟懒得如此霸气,如此威武,如此高水准啊!” 马车车厢,因为没了两侧车壁的缘故,变成了一个徒有顶棚的框框,框内两人对坐,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对比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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