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变冰凉。 他的心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飕飕的。 其实,是他自欺欺人。 早在一百多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隐有昭示。 是他不愿面对现实,从来不肯往这方面想,甚至还担心她遇险,和他爹来回反复不眠不休把整个王都掀了个底儿朝天。 “你已经大了,母亲有母亲的事情。” 他怔怔听着穆清沅在说,穆清沅最后给了他两本魔修功法,一本古老的线状书籍功法一本簇新,装在一个小匣子里。 清冷的夜风拂过,薄薄的古籍一页页翻起,这是一门涧魔界失传已久的功法。 上古时期,修魔者亦可以飞升的,只是失传功法后的涧魔界却越走越偏,固然强悍无匹,但修途却断在最后一阶,无法飞升。 在东极洲灵气未曾出现问题之前,东极洲能飞升,涧魔界的魔修却是不能的。 仙域却没有这个问题,穆清沅在涧魔界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研究迟氏的至高功法,再结合她早年遍阅道魔妖功法,一一纠正调整,再回到仙域又查漏补缺了几年,才最终成书。 另外一本旧的则是仙域魔修原来的高阶飞升功法,以供迟风参考。 “回去吧,别再来了。” 谢菀珍正在找的冒犯者,应该就是他,此地不适合再久留。 实在不行,穆清沅最后说:“你只当我去世了。” 她已经做了她所有能做的了。 穆清沅把耗费她极多心血的两本功法连匣子一并塞进他的手里,话罢,毫不迟疑转身。 清凉淡然的声线戛然而止,冷风拂动她雪色衣袂,不染尘埃的背影,她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溪涧瀑布的水雾铺面而来,他怔怔的盯着他手里的那两本册子,匣子非旧也非全新,明显已经准备多时了。 他看着看着,眼前模糊,水雾蒙住了眼睛,他僵硬捏着匣子,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但那个雪白身影已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麓的岔道之后。 …… “迟风?迟风?你怎么啦?” 迟风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了。 陆霜雪抱着金坛跑到小桥附近,又不敢靠太近怕打搅母子重逢,于是留在一里地外的涧水转弯的位置。 人腰肩高的长草,湿漉漉的,陆霜雪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随手捏了个清洁咒,她坐在溪畔等着,时不时往那个方向张望。 一同坐着的,还有迟旌。 这个向来颓然烂醉的男人,今夜却是清醒的,风拂起他有些凌乱的长发,那英俊的面庞上篆刻上细细的纹路。 其实以他的修为,根本不应该有这些纹路,大乘修士寿元一千二百,他才四百多。 他不醉的时候,是那样的清醒,当他的孩子回到他面前,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这一刻,难以抑制的愤怒,迟旌霍地站起身。 “别去!” 迟旌未肯停,迟风大喊一声:“我说不要去!!” “你去什么,”他问,“去给她侮辱吗?” 迟旌颓然已久,身上连衣裳都是皱巴巴的,让他们父子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不好吗? 迟风眼眶一片湿热,风一吹脸面冰凉,原来已落下泪。 “没用的,真的没用。” 迟风伤心,他失望,他一直强忍着,声音都变了。 迟旌停下来了,他颓然蹲下,抱住头,“孩子,是爹不好,是爹的不好!” 是他这个当爹的没做好,让你这么伤心难过。 在这个凉夜,父子两人,难以自抑地,掩面落泪。 眼睛赤赤一片,心脏哽痛,以至于眼前耳边模糊,如同浸入水中,连哗啦啦的风声和溪涧声都不再清晰。 可这一层感官的隔膜,在下一刻就被陆霜雪打破了。 她一把就将迟风拽了起来。 “哭什么?!” 她是这样的说的。 “你做错了什么?” “怎么就没有用了?!” 她气得不打一处来,不狠狠出了这口恶气,那人还以为自己很对呢! …… 迟风不愿意,但陆霜雪力气很大,她一拖一扯,毫不犹豫拉着迟风往小桥方向飞奔而去。 她拉着迟风穿过小桥,沿着山道追去,追上左侧的岔道,很快追上了穆清沅! 穆清沅在山道上缓行,不知道想什么,蹙眉回头。 被陆霜雪兜头甩了一个耳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