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听罢只差点一个趔趄,这个姑娘也实在太直率了些。 宋杏寒早知她定是要震惊的,只无所谓地笑笑:“我知道你同那个佘姑娘之间的关系极好,定也不大喜欢我,只我觉得,他们现在既是没在一起,只是我成全自己的心意也没错。” 她大胆又无畏,苏苑音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兄长并不是那般拎不清的人,又怎会任由宋杏寒同他不清不楚,就也不怕佘涂会恼么。 又或者说,本就是想要她恼? 苏苑音将宋杏寒安置好,天色已经有些暗,却还没见佘涂回来,若是照着她方才所想的那样,兄长既是故意,那他们这次必定是也谈不好了,她索性不在等,甫一拉开门,就瞧见了院中不远处,一个坐在花坛底下的背影。 她拧着眉靠近,朝着人唤了一声。 雪方才就已经停了,只是堆得哪儿都是,她倒是也不怕冷。 佘涂抬起脸向她看来,眼睫不知是染了雪还是泪,几簇黏在一起。 “原来那个笑竟是这种意思。”她轻喃,苏苑音听不大清楚,正要反问,随即只见她又接着道: “阿音,我那个新药方还有些东西不确定,准备去寻一趟何满,明日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过些时日,我们再在荆州汇合吧。” 苏苑音几步上前将人拉起,佘涂衣裳上触手的冰凉叫她冻得不由的一颤。 后来她问及方才发生的事,佘涂却做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句话不肯说,苏苑音无奈只好先将人带进了屋子。 佘涂衣服潮得不能在穿,要换衣沐浴,她只好先退出来,只却也坐不住,非得去问问这个罪魁祸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苏蕴之从苏醒至今,总还是有些习惯不了自己如今的这幅样子,只待做些平常轻而易举而如今却难以做到的事时,才会反应过来。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没什么感觉的双膝,想起自己被萧旼亲自审问的那日,他不愿改口,更不愿认罪,那便就只有被折断。 其实时至今日,他总还是有些悔的。 悔那时的自己没能唤醒更多的人,没能撼动多少永曦帝的位置,父亲身上的冤屈也没能被洗掉。 屋外的门突然被不甚温柔地推开,似是带着不少气来兴师问罪。 他苦笑地回过头,瞧见了那个沉着脸进来的女子,同自己想象当中的样子大差不差。 “苏蕴之,你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这般晚过来?”苏蕴之对着人笑笑,对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也不见脑。 苏苑音极不喜欢他这个不为所动的态度,只视线不经意地向下移,看见了他膝上的毯子,身后的竹轮椅,又不由地一噎,已经没了多少气,但还是不解,他怎会如此对佘涂。 她默了默,声音到底是不自觉地放低了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佘涂就没有停下寻找你的下落,从前你那般待她,如今好不容易心意相通,你又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为何要伤她?” 苏蕴之垂眸,涩声低笑。 “在我眼里,她看待这个世上的眼光总是独辟蹊径,语出惊人,一些其貌不扬的药材过了她的手,就能成为效用最好的良药,她耀眼瞩目,前路璀璨,将来甚至还能名垂青史。只我,再配不上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苏苑音不买账,随即又站直起身,对他道:“你同她去说清楚吧,配不配得上,谁才能来配她,也需得问问她的意思。” 她说罢就想推着人走,只那人反倒比她沉静不少,伸手轻覆在她的手臂上,没怎么用力,只是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叫她也跟着静下来。 “阿音,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他慢声道,带着些难掩的自嘲。 这是他当日击响登闻鼓时就已经做下的选择,想奋力一击,但不想牵连任何人,是他自己先离开,所以之后的结局他也都只有受着的份。 “老师跟宋杏寒都于我有大恩,我不能不报,老师出门之前将信连同宋杏寒一并托付给我,我已经应允了。” 苏苑音如今才算是知晓,方才宋杏寒那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清误会,说的原来是这个误会,瞧着直爽赤城,没想倒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可是她宋杏寒挟恩自重,迫得你答应?”她咬牙问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