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去说话。 两人行至官道上,想起这几日来这般难得见上芸贵妃一面,苏苑音以为是其间或许另有隐情,问道:“贵妃娘娘近日如何,身子可好些?” 青叶摇头,面上没什么往常的笑意,只道:“那日也不知皇上同娘娘说了什么,总之又是不欢而散,后来娘娘当真是受了凉,病了几日,今日才好些。” 苏苑音听罢,眸子暗了暗,也沉默。 “现下宫里都在议论纷纷,说娘娘是叫瑞阳王造反起事的祸水,同皇上兄弟不和的罪魁祸首,对娘娘妄自揣测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娘娘心结重,如今也就只愿跟苏姑娘说几句,苏姑娘定要好生劝慰劝慰。” “放心吧。”她拍了拍青叶的手,被引着往朝阳殿内去。 她跨过殿门,就远远瞧见了芸贵妃斜倚在院中那棵梨树下,白色的深衣,未施粉黛的面瞧着苍白憔悴,整个人都素得厉害,却都难掩深邃五官的瑰丽。 只此刻见她微仰着头,看着头顶花谢了之后只剩下葱郁的繁茂枝叶,清冷的眸中像是藏着什么事。 “娘娘在瞧什么呢?”她边出声边走近,看着树下摆着的几坛酒,此前芸贵妃对此可是宝贝得紧,现下倒是舍得全挖出来。 芸贵妃回过眸,待瞧见是她后眸色才回暖了些:“以前瑞阳王府有棵梨树,每每春意初露时,就是一副春风细雨着梨花之景,我在想那梨树来年会不会开的更好些。” 经芸贵妃这么一说,倒是也叫苏苑音想起来,在瑞阳王府里,纤云阁之前确实有一棵梨花树开的极好,想来贵妃口中说的便就是那棵吧。 “必定是会的。”她道,却也并非是奉承的话,虽不知是谁授意,但那处分明是一直有人在好生打理照料着的。 “但愿吧。” 芸贵妃应得轻,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还并未好的缘故,只叫人瞧着分外脆弱。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芸贵妃身上较以往好像少了些什么,像是豁然又淡泊的心气,又像是揣这希望的生机。 苏苑音被带起了愁绪,她握出芸贵妃的手,一片冰凉。 “娘娘若是不信,来年自个儿来瞧瞧看我究竟说谎了没有。” 芸贵妃瞧着她,不由得摇头失笑:“听说你前几日都来寻我,想必是担心极了吧。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不到,他一生端方清肃,心怀苍生,最是慈悲心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可怎会落得个最不该有的下场。” 他应该长命百岁,寿终正寝才是。 苏苑音咬唇,不知该如何宽慰,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这些词都太过苍白无力。 她近来也常常听人提起过瑞阳王的事迹,纵使朝廷极力打压,但是能在无可避免的战乱中将伤害做到最小,他都是叫人由衷敬佩的。 只芸贵妃也并未非要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她不过想倾诉,想宣泄。 “没到上京之前,我其实早见过他,在灯桐郡,踏青的路上。我同堂姊起了口角,我负气故意落下些距离,只后来不知怎地路越走越偏,春雨时节本也就潮得厉害,我摔在泥泞里扭了脚,是他将我从泥泞里扶起,分明瞧着矜贵,可一身白袍被我溅出好些泥点子不恼,只笑着问我可有伤着,大抵是他笑得太温柔可欺,我不知是如何想的,一整天受的气都涌上心来,只扯着他的袖子将另一边还算是整洁的衣袍也哭花,他惯是个好脾性,只伸手摘了支梨花来哄我。” 说罢,芸贵妃笑笑,只分明是美好的记忆,这回却叫她眼睛都湿润。 苏苑音涩声:“想来王爷定是个最和善的脾性。” 语罢,她还是觉得不够,又瞧着芸贵妃清冷烟消云散,只盛满多情的眸,郑重其事道:“娘娘放心,萧阙定会替王爷报仇,也定会将娘娘救出囹圄,新仇旧恨都一并清算。” “竟这般信他?”芸贵妃没接话,只打趣着她。 苏苑音没瞧出芸贵妃的异样,只见被这般问起,她没多少羞臊,目不斜视道:“他一定可以的。” 芸贵妃舒一口气,眼神里是释然:“我到底是老啦,你可能替我护好他?” 苏苑音怔忡,想起了那日芸贵妃回宫,她在身后追了一路。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在为贵妃的妥协而难过,想将人拦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想替她护着萧阙。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