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棉线开始动作。 阮宁看着她的手上下翻飞,觉得颇为有趣。她的脸上汗毛较少,只有些细细透明的绒毛,也无甚痛感,便有一点,也是蓦地就过去了。 曹氏给她开完脸,又将另一个盒子打开,给她抹了些香膏,便开始收拾妆容。 此刻不过寅时,外面仍是一片黑胧胧,阮宁由着曹氏给自己上妆打扮,一股困意涌上来,却只能强打精神忍着。 待曹氏给她打扮完毕了,屋子里响起阵阵抽气声,曹氏抚掌而笑:“真真儿个妙人儿,也不糟蹋了我这手艺!” 阮宁往镜子里看去,大赵偏爱凤眼柳叶眉,曹氏也将她的眉眼都画得细长了些,倒有几分妩媚韵致,只唇上大红未填满,点了上下两片,阮宁不大喜欢,映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西洋镜中竟有些像女鬼了。 果然审美差异不可逆转。 阮宁脑袋昏昏地想,只愿不要吓到陆泽才好。 又稍稍吃了些汤圆,腹中微满,便静坐等待。 直等了两三个时辰,外面才来了通传的女执事,阮宁头上顶着大红盖头,一路被她搀扶着出了门外,引上了凤轿。 她只听见身后有些哭声,有真心实意的,有弄虚作假的。她原本没什么感想,忽想到头发花白的祖母,便觉得心中凄楚,只皇家不同于一般家族,没那等哭嫁的习俗,她径直被搀上了凤轿,竟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陆泽随着迎亲队伍而来,他今日穿着一身大红喜袍,显得愈发俊挺落拓,白玉般的面庞上熠熠生辉,嘴角含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 他并未按照规定乘彩车出行,而是骑了一头大白马。 因着他先前记得,阮宁曾失口说过一句白马王子,他只知王子乃西洋某国储君的称呼,但看她眼中希冀,便专程寻了这马来。 只可惜盖头挡着,不能叫她看见。 陆泽看着她上了凤轿的身影,心中略微可惜,但看到周遭围观人物众多,便觉得还是盖着盖头的好。 迎亲队伍一路朝着平王府而去,仪仗和教坊的乐队在前面吹奏引路,陆泽骑着白马绕在凤轿周围行在中间,后面是阮府家丁抬着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一路延伸至街角,看不见尽头,见者咋舌,当真是十里红妆了。 先时阮母做主,将陆泽送来的聘礼全添进了阮宁的嫁妆里,又将云氏的嫁妆一并添进去,自己也给她添了许多物件儿。 这一百二十八抬其实只是大半,还有些不曾露于众人眼前,免得落人口实。 抬轿的人应是专业的,阮宁坐在轿中只觉平稳,并未受到半分摇晃,再加上外面的嘈杂吹打声,便不觉得瞌睡了。 陆泽此时当在外面。 阮宁盯着火红盖头,脑中描摹着陆泽意气风发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迎亲队伍行进缓慢,直至两个时辰后,才到了平王府。 此时已是下午,女执事引着阮宁进了王府。 阮宁盯着自己脚尖,走过长长一道路,才听见女执事清亮沉稳的声音,“王妃,这便到了。” 没有想象中的轰乱热闹,阮宁这才想起来,她嫁的是王爷,同旁人并不一样。 旁边有礼官唱礼,阮宁随着指引拜了四下,便被请到妃座上,随即亮光闪过,盖头掀起,陆泽站在阮宁身前,浅笑而立。 阮宁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嫩脸泛红,只觉得真好看,却不好开口,因礼官在一旁等着一应礼节完毕。 陆泽冲她眨了眨眼,便去坐到一旁的王座上。 司樽的女官奉上金盏,阮宁陆泽一同饮了。 又有女官奉上合卺酒,阮宁脸蛋儿红红地同陆泽手臂交缠,各自饮过。 她的手臂比起陆泽稍短,身子便不由稍稍前倾,喝过酒的嘴唇润泽生光,白嫩的脸颊映着凤冠霞帔更显得红润娇俏,看的陆泽喉咙发紧,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