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远点儿不就发不到你头上么?” 她抬脸看他,语气平淡,甚至还透着点冷漠。 她不是脾气大,她是不想再迁就任何人委屈自己而已。 祁正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当年他眼巴巴去找她,她就是这个态度,他生了好久的气,气到逼着自己把她从脑子里剔除出去,一次也不准想,这几年才算平稳。 现在,明明是她先出现的,他想装不在乎都超不过一天,听见他们打电话说热水器坏了,维修师傅的事儿硬是被他揽了。 这几年不少女的追他,他一个都看不上,连起码的冲动都没有。 祁正一度怀疑自己有点问题。 可是那天看见她从门口走进来,他的心差点跳出来。那么强烈的火,烧得他浑身滚烫。 他觉得自己贱,她从来没看上过他,对他说过两次滚,他发了那么多誓再也不管她,到头来,她一出现,他还是上杆子往上贴,忍都忍不住。 …… 夏藤还是上了车,闹归闹,那么多东西还在他这儿,她不能撒手不管。 途径西梁,过桥,底下的河水依旧湍急,从那年一直流到今日,护栏越架越高。 夏藤不由自主往坡上看,还能看到参差不齐的房屋,祁正余光瞟到,放慢了车速。 “想看我就停车。” 这是上车后他俩的第一句话。 年纪长了,谁都得学会迅速翻篇,给台阶就下。 不过,这是夏藤的想法。 祁正不是,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冷战上,弄得他不痛快。 车停在坡下,夏藤和他一前一后。 昭县再怎么变,西梁没变。还是那些个自家小院配幢房,绿树红门,蓝色路牌,标明几街几号。 有几家窗户打开的,还能听着里面锅铲铲过锅底的炒菜声,和一股子油烟味。 祁正走在路边,阳光从树缝中投下的斑驳落在他肩上,他的头发理短了,不像以前刘海快能扎眼睛,走路有点儿驼背,脑袋上总喜欢扣着帽子,好像总是行走在黑暗里。 夏藤静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前行,看着他顺手拔下一根草叼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看着他走一路踢一路脚底下的石子儿,看着他装作不经意地侧一下头,看她还在不在。 她眼睛有点疼,脚步停住。 祁正没有变,他甚至,一直留在这里,都没有长大。 … 走到熟悉的那一片,夏藤看见了江澄阳家的房子。 只不过,大门紧闭,土墙围起的狗窝也空了。 “江澄阳和江挽月呢?”夏藤几步走到祁正身边,问他。 “高考完那年就搬走了。” 夏藤惊讶,“去哪了?” “都考到山东了,他们家就在那边租了房。” 山东。夏藤问:“不回来了?” 祁正说:“谁知道。” 心里一阵空落落,她眨了眨眼睛,又回想起一个人名,“秦凡呢?” “容城技校。” “他没出去?” 祁正嗤笑,“容城对他来说已经算出去了。” “……” 夏藤有一会儿没说话,也就是说,曾经的那伙人,高考毕业后就分道扬镳了。还记得江挽月说过,是不是一路人,做选择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她念叨出来,祁正听笑了,“江挽月给的选择,也得看秦凡选不选得起。” 她看他,问:“那你呢?” 他表情一收,没有立刻回答。 夏藤轻声说:“问你呢。” 走的走,离开的离开,他留在这儿,像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又让人觉得怅然。 他本是他们那群人里,最不该困在这里的人。 祁正淡淡说:“你不看见了么。” 夏藤想了下他现在的身份,“没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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