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别出是重拿轻放,视若珍宝,这应当不是个粗人。 步长悠在桐叶宫住了十几年,鄢王不进去的时候,宫里的戒备是很松懈的。宫殿那么大,那么多隐秘的角落,她撞见过很多次偷情,对情|事倒不是一窍不通,只不过她撞见的偷情,大多都发生在夜晚,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情形。曾经也有强大的求知欲驱使她靠得再近些好能看个明白,结果很容易惊到野合的鸳鸯们。鸳鸯们不经吓,常常落荒而逃,所以步长悠一直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步长悠乳娘的女儿流云跟她同岁,十四岁时从宫外进来,听说还是订过亲的,后来被退了,原以为是个见多识广的,步长悠向她求教,流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这一度让步长悠很是灰心。今天这角度倒是好,不看到点什么平时看不到的,都有点对不起这样好的角度,她迫切希望眼前这对男女是爱野合的,以天地为席,就地宽衣解带吧,她替他们守着,倘若有人,她会拦住,不让他们受打扰的! 他们的嘴唇分开后,抵着额头喘了一会儿,步长悠看到两人剧烈起伏的胸脯,之后男子温存的摸了摸女子的脸,将她又抱下来,帮女子合了合衣裳,两人就走了。 男女走后,步长悠失望了好一阵才到亭子里去,后面果然是绿竹环绕的一方水塘,星星似的菱角花铺在菱叶上,倒跟刚才那池荷花呼应成了一组好景。 步长悠站在亭中,顺着男女离开的方向,隐约能瞧见一处房舍。她想了想,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己走错路了,要么刚才的女子是裴蓁。不过刚才绝不是裴蓁,背影不是,声音也不是,那么只可能是走错路了。东南方向是裴蓁的清池居,她可能跑到东北边了。 步长悠瞧见石桌下掉了一把折扇,弯腰捡起来,撑开一看,桑皮纸的黑扇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翻过去再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步长悠将扇子合上,大拇指触到扇柄上端,一块发涩的地方,原以为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凑近了一看,紫檀扇柄上蝇头细楷的两个小字,裴炎。 倒不是个陌生的名,听裴蓁说起过这位哥哥,武平君的长孙,原以为是端正恭谨之人,没想如此风流缠绵,倒出乎意料。 步长悠原路折回,走了另外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走到底,并不是正门,而是角门,步长悠又不十分确定是不是清池居,就绕了半圈。她刚转了弯,眼前铺开一小片梧桐,裴蓁正躺在扎在桐树间的吊床上来回晃,侍女棠梨就立在一旁。 棠梨见她一个人打犄角旮旯里转过来,遥遥道:“刚还跟夫人说公主头次出宫准会贪看,天黑之前定回不来,谁知公主就回来了。” 裴蓁气定神闲道:“我就说公主是个靠谱的人,你还不信。” 棠梨一叠声的回是是是:“夫人最懂了。”又对走过来的步长悠道,“公主稍后,我叫人搬椅子过来。”走时还顺便将步长悠抱着的几本书接过去,进了清池居。 步长悠见裴蓁头枕着双手,一副悠闲自在样儿,就推了一把吊床,吊床吱吱呀呀的晃,她道:“还以为你这正热闹,没想到如此清净。” 裴蓁舒服的喟了一口叹:“说了一下午的话,才刚清净下来。”睁眼来瞧她,见她面有风尘色,就问,“外头好玩吗?” “犄角旮旯里都生机勃勃,瞧着让人高兴。”步长悠将手搭在床身上摸了一下,感觉像是由麻编织而成的,她问,“这玩意叫什么,赶明回宫了,我也编一个吊着玩玩。” 裴蓁虽有孕在身,可才两个月,身姿还是灵巧,听她这么说,一个漂亮的鲫鱼翻身,从吊床下来:“民间的小玩意,宫里头应该没有,叫吊床,夏天扎在树林里乘凉,特别有趣,你来试试。” 的确是麻编,床身还有图案,编得特别工整,像是一幅蝶恋花,四周有麻编流苏垂下,微微晃动时流苏随着床摆,很是漂亮。 步长悠将腰间别的石榴花抽出来给裴蓁,裴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瞧:“你转了一下午,就带了一枝花回来?” 步长悠坐上吊床,双手摁了摁,还挺结实,就躺了下去道:“别人送的。” 侍女们搬了躺椅和矮桌出来,棠梨问放哪,裴蓁抬手一指,继续与步长悠的话题:“谁送的?” 步长悠躺着看天,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她撑开手中的扇子,边摇边道:“在路边看戏时认识的,好像说是什么春华馆的画师?” 棠梨正在倒茶,问:“春华馆?甜水街的那个?” 步长悠嗯了一声:“怎么,很有名?” 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