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毫不见外地扭身坐到周太后下首,吩咐宫人上茶。 次数多了,周太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转头和郑贵妃互呛。 金兰两不相帮,安心观赏宫外的秀美风景。 赵王妃的女儿很快满月,这一次赵王亲自主持满月酒,广发请帖,群邀朝臣。 金兰和德王妃、庆王妃送了礼物,坐在小床边看朱福禄。 一个多月过去,小家伙长大了不少,手臂滚圆如藕节,眼珠子又黑又亮,看到谁发出声响就专注地盯着对方看。不一会儿她可能饿了,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赵王妃眉头轻皱,站得远远的,连声喊养娘的名字。养娘连忙抱起朱福禄,去屏风后面喂奶。 金兰和赵王妃没什么话说,看了孩子就出来。 小满小声告诉她:“朝臣们没来吃酒,只打发管家家人送上礼物就走了,留下的大多是宗室和贵戚,赵王的脸比锅底还黑。” 宗室贵戚不掌实权,自然可以留下来。 赵王妃强颜欢笑,宴上众人不尴不尬,胡乱找些话题活跃气氛,金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她一走,其他人也纷纷离席。 小满刚刚从后殿其他宫人那里打听到不少八卦,回宫的路上絮絮叨叨地讲给金兰听:“听说赵王和赵王妃天天吵架,赵王妃快出月子了,还没怎么抱过小郡主,平时都是养娘照顾小郡主,赵王妃嫌小郡主夜里哭闹,让人把小郡主抱到厢房去睡……” 回到东宫,金兰倚在榻边瞌睡,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事。 过年时,族中的小少爷们聚在廊下放炮仗,小姐们被拘在屋中陪着长辈烤火说话。贺枝堂上跳下窜也要玩炮仗,祝氏哄不住他,怕他炸伤手,拉着他出去,跟在他身边,亲自看着他玩。 炮仗噼啪炸响,地老鼠满地乱钻,贺枝堂高兴得手舞足蹈。 枝玉冷冷地看着祝氏和贺枝堂。 金兰递了一枚圆圆的橘子给枝玉,刚刚放在火盆边烤了一会儿,橘子暖乎乎的,握在掌中,柔软温暖。 枝玉接过橘子,瞪了她一眼。 她微微一笑。 枝玉吃了橘子,冷哼一声,推开厚厚的布帘,出了堂屋,丫鬟们赶紧追上去,劝她回房,她不肯听,噔噔噔噔冲到管家跟前,抢走他手里的一包炮仗,一个人站在廊下玩。 祝氏小声骂她:“别伤了手……这有什么好玩的!” 枝玉充耳不闻,沉默着丢出一枚炮仗,啪的一声响。 丫鬟们吓得到处乱窜。 祝氏没办法,只能让养娘紧紧跟着枝玉:“看着四姐,别让她伤着了!” 金兰站在窗前,看着廊前闪烁的火树银花和堂兄弟们那一张张兴奋的笑脸,心想,将来长大了,她要买很多很多的炮仗。 她也很想玩炮仗。 枝玉可以任性,她是祝氏的亲女儿,祝氏到底不会真的责怪她。 金兰没有任性的机会,生死荣辱不由自己的时候,她必须格外谨慎。 灯火昏黄。 晃动的灯影中,一只手抬起金兰的下巴,干燥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湿漉漉的眼角。 金兰睁开眼睛,对上朱瑄幽深的双眸。 她目光茫然。 朱瑄看了她一会儿,捏着她的下巴,吻她的眼睛,“梦见什么了?” 金兰回过神,坐起身,笑了笑:“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刚才梦见小时候想玩炮仗,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朱瑄没有笑,神情冷峻:“我让人去买炮仗……” 说着就要站起身。 金兰笑着揉揉眼睛,拉住朱瑄的衣袖:“不用了,现在不想玩。” 她抱住朱瑄,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蹭去眼眶的酸涩之意。 “五哥,过年的时候你陪着我放过炮仗了,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她所有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朱瑄都会默默地为她准备好。那些连她自己都记不得的琐碎事情,他样样都注意到了,心细如发,事事体贴。 朱瑄现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还会摸摸她的脚,看她有没有忘记穿帛袜。 金兰紧紧抱着朱瑄,恨不能贴在他身上。 朱瑄搂着她,柔声哄她:“不伤心了,想要什么就告诉我。” 金兰笑了笑,抬头亲朱瑄的下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烛火摇曳。 她轻声喃喃道:“五哥,有你就够了。” 朱瑄浑身一震,顿了很久,低头看金兰,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他双手轻颤,低头吻她。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