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看着站在眼前一派端庄收礼的儿子儿媳,觉得两人的脸都红得过分,待着闻见封恒身上的酒味就明白过来了,笑道:“看来你岳家人对你还算满意,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封恒应了一下,此时倒是有些懊恼刚才在车上只记得逗弄妻子,忘记跟她说了。他轻咳一声,道:“娘,我明日午后就要回书院了。” “……”儿子的话太过突然,赵氏第一眼就看向儿媳妇。见到宋师竹毫不惊讶,还以为他们在车上商量过了,不禁道,“为什么这么赶着回去?”不是请了十天假吗? 这就是岳父大人刚才灌了他一碗苦辣辣的解酒茶后换来的消息了:“……省府新来的许学政过几日会到书院巡视,岳父昨日刚接到公文,让我先回去做好准备。” 乡试主考官一般是本省学政担任,封恒本来就打算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没想到原本的学政年后突然丁忧,新来的学政从前碌碌无名,众人都不知道他喜欢哪一种文风。宋文胜也是想着他能和许学政先接触,对乡试的出题套路也多些把握。 涉及到科举读书,赵氏倒是没什么话说了,就是对儿媳有些歉意,这才进门第三日,就要和夫婿分开。 宋师竹却不太意外,她觉得她应该比封恒还早知道消息,她爹娘之间无话不谈,刚才她娘就跟她说过了,还劝她这是大事,不能拖封恒的后腿。 宋师竹当然不会拖后腿了,家里有个念书的弟弟,宋师竹也对书院的规矩也十分清楚,在出嫁前已经做好和封恒十天半月才能见面的心理准备了。 看着儿媳这般深明大义,赵氏心中也是安慰。想着小夫妻相处时间不多,索性就吩咐今日各自在屋里摆膳。 两人回了院里后,封恒关上门,转身,正想和宋师竹说几句暖心话,可他一闻见自己身上的酒气,就皱眉道:“你等我一下。” 宋师竹点了点头,她这两日也看出来了,封恒很有一些洁癖。这方面两个人倒是很合拍……一进屋就都要换过家常衣裳,日日都要沐浴更衣。 生活习惯的契合绝对是夫妻能和谐到底的一个重要原因。 听着净室里传来的水声,宋师竹脚步轻快,喊人进来洗手擦脸,又卸下外裳和头上钗环,待到封恒也换了一身轻便衣裳出来后,屋里已经点好了熏香,空气中有着香喷喷的奶香味。 宋师竹正拿着一个勺子舀着青花碗里的花生碎吃得很开心,封恒瞧着她嘴上一圈白花,不禁失笑起来。 院里多了一个女主人,似乎各个角落都变得柔软了。 封恒不爱吃甜,不过这碗杏仁奶糊放的糖不多,口感香滑细腻,正合他喝了烈酒后的胃口,他也全都喝完了。 门关着,螺狮听不见里头的声音,还怕会把宋师竹的吩咐给错过了,就一直坐在廊下仔细注意着声响。 两个嬷嬷拿着绣棚同样坐在不远处,看着螺狮背对着正门的端正身影,互相努了努嘴,眼底都有一丝嘲笑。新婚小夫妻关上门在里面做什么,未嫁大姑娘样样都想知道,也不嫌臊得慌。 今夜跨院里的晚膳叫得很晚,外头华灯初上,封恒才披着外裳亲自起来点了蜡烛,回头就看见宋师竹半抱着被褥也坐起来,身上不着丝缕,脸蛋潮红得像上了一层胭脂,眸光水润,似乎还沉浸在片刻前的疯狂中回不过神。 封恒看着宋师竹整个人透着一股姝丽的媚色,喉结轻轻滚动,刚刚觉得餍足的胃口又有些饿了。 春日夜寒,他走了回去,把她连人带被抱了过来,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宋师竹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手掌下是他紧实的胸膛,纵使贴在一起的部分有些潮呼呼的也不计较了。 在榻上这个小空间,两人密不可分的身体接触,鼻端铺天盖地的只有彼此的气息,让她觉得整个天地就只有他们两个。 封恒似乎也沉湎于这样柔软的温存,片刻之后,他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把她抱起来,两人一块进了净室。 她好奇地摸了摸封恒胳膊上的肌肉,都说文弱书生,可古代的书生是真不文弱,丰华书院每年岁考都要把六艺列入科目中,凡读书佼佼者都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 屋里气氛暧昧,宋师竹也没让螺狮进来帮她梳头,自己用手把头发挽起来,拿一根竹簪插着,颊边碎发零乱,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出几分慵懒随意。 封恒没有见过她这一面,还好奇地看了一眼。 晚膳吃的是肉丝蔬菜热汤面,配着馒头花卷凉拌菜。 宋师竹欣喜地发现两人的契合点又多了一样。大户人家早中晚吃什么都有讲究,封家算是简单的了,可这两日每回去庆云院,膳桌上也少不了鸡鸭鱼肉。 她在宋家时,李氏虽然会嘀咕她吃饭太随心所欲,可十几年下来也习惯了她的吃法。刚才宋师竹对着丘嬷嬷随口报出菜单后,下一刻就想好了让人再上一桌正经晚膳,没想到封恒只是惊讶了一下,也没有出口纠正,她便乐得省下一番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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