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分天气炎热,午间时分乡亲们都在家里纳凉歇晌,关屠夫家的大门紧闭,白夜连叫了好几声门,关大娘子才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应门,干笑道:“小哥怎么又来了,不是方才来送过赏赐了吗?” 话没说完,关大娘子又看到了后面的魏千珩,脸色不由一变。 魏千珩二话不说朝着她屋子里走去,关大娘子着急的在后面喊:“诶,前夫哥留步,里面都是杀猪的地方,又脏又臭的,你若要买什么,我自给你拿去……” 魏千珩冷冷道:“关大娘子自去忙吧,我找个旧识之人!” 闻言,关大娘子就被定住了,心虚的默默的往一边的夏屋去了。 关大娘子的院子里面挺大了,但也凌乱不堪,堆放着各种器皿。魏千珩在院子站定下来,眸光往房舍那边扫过,随后径直往右边门前打扫得格外干净的厢房走去。 屋子里的人早已听到了关大娘子的喊声,正在收拾行李的随从远山担心的看了眼坐在窗下看书的公子,无奈道:“主子,他们发现我们了。” 说罢又嘀咕道:“我就知道,方才我从院子里经过被白夜看到了……” 魏镜渊收起书卷,默默叹息一声,苦笑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去开门吧!” 远山得令,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过去打开厢门,魏千珩刚好已来到了门口,他恭敬道:“殿下请进。” 魏千珩站在门口定定看了屋内的魏镜渊,尔后跨进门去,让白夜与远山在外面守着。 自从上次京城分开后,兄弟二人事隔多月不见,却没想到今日会在甘露村的屠夫家里面碰上了。 一进门,魏千珩就开口问道:“你何时来的?” 魏镜渊放下书卷,从桌子上取下两个粗瓷杯子,执起茶壶给自己和魏千珩各倒了一杯茶,尔后淡淡道:“半个月前,我见盅虫不大好,就过来了,比鬼医青鸾他们早到一天罢……” 魏千珩随间打量了一下厢房里简陋的一切,再想到外面脏乱的院子,对面的猪圈里还圈养着待宰杀的猪,猪毛猪血到处都是,不敢相信魏镜渊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下! 魏镜渊瞧出了他面容间的怀疑,抿下一口茶,下一息却是忍不住对着茶水皱了下眉头,无奈道:“这一家离药苑最近,且家里有空余的房子,又是做买卖生意的,进进出出倒不那么打眼。” 魏千珩眸光炯炯的看着他,继而看向一边收拾着的行李包裹,迟疑道:“你要走了?” 魏镜渊脸上也难掩疲色,这几日为了长歌的事,魏千珩没有合上一刻眼睛,他也同样如此,甚至在看到长歌的同生盅越来越危险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从京城里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直到方才白夜来关大娘子家送赏赐,得知长歌母女平安,魏镜渊猜到长歌身上的余毒是无事了,这才将高悬的心放下。 “既然长歌已无事,我也放心了。” 魏镜渊并不掩瞒自己对长歌担心,对魏千珩由衷羡慕道:“恭喜你,喜得爱女!” 说这话时,魏镜渊心里难掩心酸,眸光一片黯然。 其实,从在父皇的嘴里得知长歌早在六年前就为魏千珩生下儿子后,魏镜渊心里绝望无比——他知道,父皇说得没错,不论是从感情还是从伦理,他与长歌都彻底无缘了。 那一刻的魏镜渊在伤痛绝望的同时,不可否认,却是无比的羡慕、甚至是妒忌魏千珩。 后面魏千珩顺利当上太子,他连夜出城去寻长歌,更是让魏镜渊心酸难过。 魏千珩可以大胆张扬的去寻长歌,他却不可能,那怕这次看着她的同生盅一点点的僵死,他担心难安,也只能悄悄躲到与她相邻的邻居家里时常打听她的情况,隔着短短的距离,却不敢上门去看她一眼…… 魏千珩将他眼里的那一丝落寞都看在眼里,他清楚魏镜渊对长歌的感情,但他也知道,经由上次太子一事后,魏镜渊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偏执的得不到就要毁灭。 如此,他斟酌片刻,迟疑道:“青鸾回来后,一直在提起你,说是好久没见你了——她就在药苑,你可要去见见她?” 魏镜渊神情一滞,不敢相信一直堤防着他的魏千珩,竟是主动邀请他去长歌的药苑。 心里的渴望让他无法拒绝,魏镜渊紧紧的握紧手中的茶杯,嘲讽笑道:“只怕长歌并不想见我……她刚刚经历劫难,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再次难过……” 说这些话时,魏镜渊心里剧烈的抽痛着,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反问自己,明明他与长歌是世间最亲近的人,可最后为何却沦落成了如今的地步,连见她一面的勇气也没有? 说到底,当年是他一手栽培抚育了她,可他又利用她,抛弃她,最后又狠心的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所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