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四下看了看,发现炉灶冰凉,家里连点热水都没有,想来是胡老爹心神不宁,连茶饭都没心思吃。 若是以后等那胡茂文伏法后,这胡家可就只剩下这么个瞎老爹了,陆推官心中也有些惨然。 他并没有因这份同情而去想放过什么人,反倒是更加坚定了念头,必要让那真正的主谋伏法认罪。 陆九思开口说道:“胡老爹,我们那天晚上在你家后面听到了你儿子与那女子的一番话。” 那胡老爹顿了一下,点点头说:“我也听到了。” 陆九思大惊,“老爹,你真的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我瞎了几十年了,耳力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那晚他俩在院墙后面说话,我就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那就不是个好女子,我儿真是迷了心啊!竟为了这么个人犯下大错……”胡老爹满脸悲苦地说着。 陆九思本想着那天晚上的两个衙役是指望不上了,谁知这院里竟然还有个人证,却根本没人注意到。 压下心中那阵狂喜,陆九思缓缓开口道:“若你儿子真按着那女子说的,到时候恐怕连个好死都落不着啊。” 这不是陆九思骗人,若是胡茂文按吴然欣说的诬陷寇雯淫奔的话,寇家自然会想法子给胡茂文扣一个勾引良家妇女的罪名,而吴家只想着把自己撇清就不错了,哪里会去管一个必死之人的罪名到底有哪些呢。 因此,那胡茂文最后必然要背着双重罪名论刑。按当朝律法,胡茂文两罪并罚就会被判鞭刑至死,也就是说要被活活抽鞭子抽死,这和砍头比起来可就遭罪多了。 那胡老爹听了陆九思一番话,哭得不能自己,他哽咽着说到:“我儿都要死了,为何还要去背那些冤枉罪名,不能背,不能认啊!官老爷,你让我见见我儿,我要去同他说,不能认那些冤枉罪名啊,官老爷,求求你了!” 陆九思扶起胡老爹,安慰道:“老爹,你放心,我就是为了不让胡茂文胡乱顶罪才来找你的,我扶着你,我们一起去见见胡茂文,你好好同他说说吧。” “哎,哎!”胡老爹赶紧抹了把脸,摸出门边的一根木杖,跟着陆九思出了门。 因那胡茂文已经被押进了大牢,所以陆九思叫了辆车,载着两人朝大牢而去。 当他们在狱门口下车时,有个狱卒仔细打量了下胡老爹,然后偷偷趁着无人注意,一路朝城北跑去。 “爹?!”当胡茂文看清笼外之人后,不由惊叫了一声。 胡老爹老泪纵横地说道:“你,你这个混账啊,你还记得家里有我这么个爹吗?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着让你去杀人害命吗?呜呜呜,你对得起谁啊?” 胡茂文隔着木栏,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到此刻,他仿佛才想起,和那心思难测的吴然欣相比,自家这个瞎老爹才是养了他十八年的人啊!等他去后,老父又该如何活下去啊? 然而此刻大错已经铸成,他除了痛哭之外,再无办法。 胡老爹摸索着,把手伸进木栏中,想要摸一摸他的儿子。 “儿啊,别哭了,听爹说啊。”胡老爹摸着胡茂文的头哽咽道:“是爹没教好你,让你走错了路。都说杀人偿命,咱,咱没话说啊!可,可你不能认那些冤枉罪名啊,更不能再让人家好女子蒙冤受屈啊!这辈子你没活好,就多积点德,下辈子好好过,你答应爹,答应爹吧,呜呜呜……” 胡茂文此刻已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跪在地上砰砰磕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