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力见地又替他斟满,南阳王与几位将军,包括陈申都赫然在座。 “八皇弟,今日你我兄弟该畅饮尽欢。”纪萧站了起来,朝着纪焕举杯。 与纪萧截然不同的是,纪焕浑身每一处都布着无形的冰棱子,偏偏生得一副订好的皮囊,剑目锋眉,龙章凤姿,此刻男人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纪萧的脸上。 气氛一瞬间凝固,这酒楼的喧嚣声皆远去。 半晌后,纪焕有些慵懒地扯了扯嘴角,沉着声音徐徐道来:“前阵子受了伤,太医嘱咐,喝不得酒。”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 谁敢行刺当朝皇子? 那些大臣一瞬间失了笑,面面相觑,再看看太子一瞬间阴沉下去的面色,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纪萧心中冷哼一声,兀自坐下,再不去问他,倒是和几位将军喝得极为开心。 今日来的,不是名副其实的□□,就是游移不定的中立派,如今神佛打架,就怕祸及自身。 陈申也是精明之人,早早的与南阳王站在一处,饮酒可以,话却不想多说。 但今日这局,本就是为他镇国公府而设,哪能叫他这样轻易糊弄过去? 既然左摇右摆想做个墙头草,还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当着纪焕的面,都跟他表个态度。 纪萧喝了许多,意识却还清醒,他佯装醉酒站起身来,将手搭在陈申的肩膀上,后者一瞬间全身僵硬,却没胆子推开。 “国公爷,再过月余,孤就该改口唤你岳丈了,你我该喝一杯。”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陈申被炸得一身汗毛倒立,苦笑着与太子对饮了一杯,再抬头看纪焕时,男人目光淬着冰,把玩着手中的小巧酒杯,神情阴鸷漠然,骇人至极。 纪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剑眉深皱,强自忍耐着告诫自己。 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给小姑娘一点时间。 第10章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到了未时,果真下起雨来,起先还只是一滴两滴虚张声势,可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大雨兜头而下,落成一扇扇雨帘,如珠似玉,平抚尘埃,润泽万物。 清风阁,屋檐下流水漓漓,又汇聚在青石板的缝隙中,一小洼一小洼的,带着花草的淡淡香味。 窗子半开,雨被风吹成丝,能飘进来的已是少数,陈鸾玉手托腮,斜倚在窗子前,身子窈窕曲线勾人,流月端上一盏才熬好的姜汤桂圆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姑娘莫在风口站着了,先喝几口茶去去寒气吧。” 京都每逢雨天都是有些湿冷的,陈鸾体寒畏凉,故而屋子里是暖和的,御赐的龙凤金炉里熏得也是前阵子老太太那送来的上好松香,烟气袅袅,一触即散,手中都留着余香。 陈鸾抿了几口姜茶,暖流自舌尖蔓延,暖了身子的每一处,今日这一闹,好歹也叫她放下了心底的一块石头。 总算要与前世的命运岔开了。 陈鸢被送镇国公府,如今还躺在梨花轩里昏睡着,老太太得了消息,急忙赶了过去。 陈鸾褪下手上的玉镯子,闭着眼揉了揉白雪一样的手腕,问:“梨花轩那边怎样了?” 葡萄替她揉着额心,轻声回:“如姑娘所料,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老太太请了大夫给二小姐诊治,听说康姨娘已经哭得昏过去两回了。” 真是心急。 陈鸾纤长睫毛微扇,勾了勾嘴角,道:“瞧着吧,老太太马上便要差人过来了。” “康姨娘不是想着要我给个交代出来吗?我还真想瞧瞧,他们能拿出个什么说辞给三公主。”陈鸾声音清冷如寒泉涧涧而下,带着七分的漫不经心与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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