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倔得彻底,被孟举人一通臭骂后,没个三五年,估计是舍不下脸皮回瑶江县的。 李绮节估摸着必须亲自去一趟武昌府,才能把大哥领回家,可李乙根本不可能允许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单独远行。 李乙自己去呢,又抽不出空来。 如此踌躇了三五日,这一天杨家人忽然登门。 来的是个颇有脸面的老婆子,穿一身干净挺阔的蓝布袄子,头上戴着包头,簪一枝福字纹银簪,满脸堆笑:“我家老爷要带大小姐去武昌府采买绸料,大小姐想问三小姐有没有空闲,路上好做个伴哩!“ 杨家的大小姐,不是杨天保的姐姐杨庆娥,而是杨县令和金氏的长女杨天娇。 整个杨家天字辈中,杨天娇并不是排行最长的,但因为她是金氏和杨县令的独女,自小备受长辈们宠爱,为了讨她喜欢,杨家下人们都管叫她大小姐。 李绮节自来和杨天娇没有交情,非但没有交情,还颇有些彼此看不顺眼。 杨天娇霸道蛮狠,不肯让人,身边都是杨庆娥那样的绵软人,任性惯了,第一次在亲戚家看到李绮节时,也想在她跟前逞大小姐威风。 李绮节也不是肯受气的主儿,自然不愿意哄着杨天娇,两厢几次见面,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杨天娇不大出门,李绮节也不便往杨家去,两人已经几年没见过了。 杨天娇怎么会这么好心,偏偏在李家人发愁的时候来邀请李绮节去武昌府? 李乙摸不着头脑,李绮节更加云里雾里,直接让李乙婉拒杨家的邀请:“和杨天娇一块儿去武昌府,还不如我自个儿去踏实呢!“ 李乙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亲事退了之后,杨家依旧是李家的亲戚,但近几年还是得远着杨家些,免得双方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绝杨家。 杨家婆子笑嘻嘻道:“想必是三小姐头一次出远门,李相公舍不得了。相公不必担心,县衙里的差役亲自护送我们老爷和大小姐北上,整条船都包下了,一路打尖、吃饭的地方也找好了,□□都准备得妥当,铺盖行李都干干净净的,一个外人都没有,全是自家人,又亲香又便宜。“ 李绮节见李乙似乎有些松动,连忙道:“多谢表叔和表姐的美意,只是如今天色渐凉,我有些犯咳嗽,近日不便出门。表叔几时出门?正好可以托表叔给我哥哥带些厚实衣裳。“ 杨家婆子顿了一下,笑呵呵道:“武昌府那边人烟稠密,南边北边、东边西边,哪里的人都有。大江边停泊的货船,密密麻麻,少说就有几千艘,一眼根本望不到边,三小姐不想去瞧瞧热闹?“ 李绮节心中暗笑,得了,以为她爱热闹,就拿武昌府的繁华来诱惑她?她再爱热闹,也晓得什么地方能去,该和谁一起去。她手无寸铁,又不会飞檐走壁,贸然和杨天娇一道出远门,要是杨天娇不安好心,她能怎么办? 她摇摇头,目带向往:“妈妈可是去过武昌府?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杨家婆子脸上讪讪:“我哪儿去过,我都是听府里去过的人讲的。“ 李绮节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挽住杨家婆子的胳膊,细声细气道:“那等妈妈从武昌府回来,可要再给我讲一遍。“ 她本就生了一副让人觉得亲近的杏眼圆脸,笑起来愈发招年长的人喜欢,杨家婆子被她这么一绕,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差点忘了杨天娇交待的任务。 总之,不论杨家婆子怎么劝说,李绮节始终咬定牙关不答应。 杨家婆子灰头土脸回到杨家,见到杨天娇,小心翼翼道:“大小姐,可是不巧,李三娘她病了,到年底前都不能出门呢!“ 杨天娇柳眉一竖:“她不是急着去武昌府找李大郎吗?我请她坐官船,她竟然不动心?“ 婆子低眉顺眼,极力撇清自己:“李三娘倒是想去的,我一开口,她就心思活络了。可前几日她起夜时着了风寒,说不了几句话就一阵咳嗽,李相公不放心让她出远门。“ 杨天娇把细瓷茶杯往桌上一拍,“她倒娇弱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她力气大,又能吃,穿一身薄纱夹衣站在风口里,不嫌冷,还尽嚷着凉快,吹一点冷风,就病了?“ 婆子笑道:“那是以前,如今李三娘也秀气起来了,面皮白皙,说话和软,娇模娇样的,瞧着可人疼呢!“ 杨天娇脸色一沉。 婆子察觉失言,强笑一声,见杨天娇没有别的话说,连忙悄悄退下。 丫头玉婵取走茶杯,给杨天娇重新斟了一盏明前茶,“小姐不是向来看不上那个李三娘么?怎么巴巴的非要请她一起去武昌府?“ 杨天娇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我是聋了还是瞎了?杨九看上李三娘的事,家里人哪个不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