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下,“你这张嘴真是!袭人姐姐也是咱们能说嘴的?仔细叫人听见了。” 碧痕看一眼秋纹, 嘟囔道:“还赖我说。她倒是得了个贤惠周到的好名声,可难道你不知道, 这但凡服侍宝玉起居、梳头这样的活计,她再不肯让别人沾上一星半点!这屋里这多人,都是为着服侍宝玉的,原先她没来的时候,李奶奶和宝玉叫谁、谁就上去……可等她来了,倒恨不得把别人都撵出三里地去,就只她一个把着宝玉!” 秋纹要上来握她的嘴,边还道:“宝玉愿意叫她侍奉,就连老太太和太太都看重她,是咱们能管的了的?” 碧痕就翻个白眼道:“哪儿是宝玉愿意,只一大早,她就凑上去,穿衣、洗脸、梳头她都赶着。咱们不是被支使去端水、就是去捧茶,贴身的活叫她全霸占了,还说这个手重那个贪玩,满屋里,就她一个好人!”看看秋纹,又嘲笑道:“原来除了茜雪就是你服侍的最多,茜雪老实,那时候宝玉不是还常说你梳的好看吗?现在你看宝玉还记的这屋里有你这个人吗!” 秋纹有些难堪:“她是老太太赏的,自然比咱们金贵些……” 这话又戳到碧痕的肺管子:“谁还不是老太太给的了,仗着这话还要多久!现下宝玉还小,她就把着了,到以后这屋里还有咱们站的地方吗?”说着,又唾晴雯,“那也是个银样镴枪头!一张嘴厉害管什么用,每每刺几句当什么用,平白叫人骑到脑袋上去了!往后人家是花姨奶奶,她还是个女红丫头!” 秋纹真怕了,什么花姨奶奶女红丫头的!袭人和晴雯两个暗地里较劲,其他的丫头要么站干岸上,要么就听某一个的,可碧痕这死丫头一杆子要得罪两个人。当下,顾不得别的,忙忙道:“要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叫人知道了更没地方站了。” 碧痕发了郁气,也不敢说了,只道:“这就咱们俩个,若传出去,我只赖你!” 秋纹也赌气不理她,心内思量道,这丫头骄狂的忒过了,早晚惹祸,还是慢慢离了她。 后头袭人到底不放心,自己胡乱梳洗过赶着出来寻贾宝玉,碧痕远远听见她和人说:“听说云姑娘要回家了,我服侍她一场,怪舍不得的,过去送送……”忙拉着秋纹躲在游廊外头的山石后面。 等袭人过去了,两人才出来,碧痕又说:“说的比唱的好听,找宝玉就说找宝玉,若真同云姑娘好,早干什么去了。” 倒是秋纹,见袭人一刻都不让宝玉离了眼,反倒琢磨着要投了袭人去:晴雯忒厉害,一张嘴从不饶人,宝玉虽喜欢她的模样,可跟着她免不了受委屈;不管袭人怎么把着宝玉,面上总是和善大度的,况且能把住宝玉,正是她的能为,跟着她,吃不了肉也能得着碗汤。 这边心里打着小九九,秋纹就更不肯和碧痕多亲近了,只推她:“快走罢,再不过去云姑娘都家去了,那还有什么瞧头!” 花厅里,宝玉顶着束作一起的小辫子,歪缠贾母:“怎么好端端的云妹妹要家去?老祖宗,别叫云妹妹回去罢,回去了她一个有什么趣!” 底下坐在脚踏上的史家的婆子闻言脸上不大好看,什么叫一个人,府里好几个姑娘呢。 贾母只顾着哄他,道:“你云妹妹家里来接,便回去住些日子也罢,过一时咱们再接过来。” 下头的婆子是史鼎继室的奶嬷嬷,自打她家夫人进门,荣国府老太太身为史家嫡亲的姑母,不仅没露过一点亲近意思,还把侄孙女养在膝下,叫外头人浑说自家夫人不好不能容人。 偏偏前两日,夫人进香求子的时候,就有个什么王家外八路的亲戚在夫人面前嚼舌根,说什么“菩萨见了那等连失恃失怙的亲侄女都不愿意养的人,求什么也不能给她!” 夫人回家就气病了,又遣人打听,才知道都是贾家不作法,尤其是他们家那下下人,镇日说什么‘一草一纸都是用的我们家的’‘失父失母可怜见的没人疼,老太太看不过眼接来养’…… 夫人恼的不行,这话说出来带累的是整个史侯家的声誉,难道史家不是你老太太的娘家,那两个胡子老爷不是亲侄子? 史家婆子心道:侯府虽还是侯府,挂着名头内里精穷了,不指望亲戚帮带,也别这么坑娘家人呀。真是穷在街头无人问,什么亲戚骨肉的,都不如钱好使。她下定主意回去好好劝说夫人,面子没有不要紧,把钱财握手里才是正经。 上头贾宝玉听了贾母说过一时再接的话,也不闹腾了,窝在贾母怀里打量史家来人。 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