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夫人吃罢,有些坐不住,她说:“我上楼看看。” 陆振川放下筷子,说:“我有一条领带不见了,去年结婚纪念日,你送的那条。” “哎?不见了吗?我前天还看到了。” “你帮我找找。” “等会儿,我先去看看咱儿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不吃饭,干吗呢这是。”说着话,陆夫人站起来,就要往楼上走。 陆振川道:“他闹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回回都惯着他,以后越来越变本加厉。” “可……” “我那条领带明天要系,你去找一下。” 陆夫人没说什么,上楼去衣帽间给陆振川找领带了。 晚晚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陆叔叔,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陆振川嗯了一声,说:“你上去之后,帮叔叔去知行的房里看一眼,问问他怎么回事。” “叔叔?” “你们是同龄人,比起我们这些老骨头,他更愿意跟你交流。” “您……”她想问为什么不自己去,话到嘴边,她想起第一次月考时,陆知行被冤枉那次,他们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人家的父子关系,她一个外人,不太方便多管。 于是晚晚点头:“好。” 她走上楼,敲陆知行的门,听见是她的声音,陆知行说自己睡了,没有开门。 她没有那么喜欢勉强别人,也就没有再问。 回房间后,晚晚点燃香炉,放在左上角。青烟很快从雕花的炉子里冒出来,她嗅了一口,心旷神怡。 这是宁神香,木家独有的配方,她晚上一个人睡会怕黑,有这香在,能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她看了会儿书,做了一些生物化学题,抬头看时间,已是深夜。 其实没有完全看进去,她总是会回想今天在实验楼里,陆知行在黑暗中带她下楼梯的画面。 她父母早亡,在四叔的照拂下长大。为了培养她的独立,她的淡然,她很小的时候,就要一个人睡。 不管她如何哭闹,叫门,都不会有人理会她。 寨子在山中,晚上妖风呼啸,呜呜作响,无数个在被子里颤抖的深夜,她都能听到蛇在楼顶上爬行的声音。 稍微长大一些,四叔送了她一条狗,她给他取名阿旺。有阿旺陪她睡觉,她安心许多。 阿旺很听话,又十分粘她,除了她之外,谁都不认。 她养了半年,在某一天睡醒后,四叔告诉她,阿旺被送走了,送到了大山外面,很远的人家。 山外。 那是陌生的世界,是她没接触过的天地,她连寨子都出不了,如何能出山,寻回她的阿旺? 那是晚晚记忆中,哭得最凶的一次,她什么都没有了,看到她会摇尾巴汪汪叫的阿旺,晚上睡觉紧紧窝在她怀里的阿旺。 如果它睡醒之后找不见她,阿旺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流泪? 四叔却告诉她,如果害怕失去,就不要在一开始的时候付出感情。 起先她不懂,可是随着慢慢长大,阿旺被送走的事情一直刻在她心里,她忘不掉失去的感觉,所以不管面对什么事,她都变得克制,冷淡,不过心。 她成为了四叔最想要的样子。 也失去了一个女孩子本应有的烂漫和纯真。 却在今晚,牵住他的手,然后被他反握住的时候,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 她那颗自小封居在木屋的心,被人凿了个洞,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将心冰冻。 凿洞的人,是四叔。 是陆知行的手心的温度,驱走了那些寒,然后,把其他奇怪的东西灌进来。 她不知道他灌进了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很满。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很轻的关门声,随后是脚步声。 再轻,晚晚也听得到。她常年在山里,处于安静的环境,听力一向比别人好。 晚晚停止思考,决定出去看看。 走廊里已经没了他的影子,晚晚走到楼梯处,扶着栏杆向下望。 果然看到木质扶手上,有一只熟悉的手,已经下到二楼。 晚晚跟了上去。 一路下到一楼,厅里的光线暗暗的,只有厨房的灯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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