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周沅觉得整座沁雪苑都闷得慌,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已是初春的天儿,午时过后,阳光透过云层,四处一片暖意。 沁雪苑到前厅的路上经过了北边的园子,花开的纷纷扬扬,叫人看着心下都不经舒畅了些。 只是周沅这会儿明显没闲功夫赏花,正要收回目光时,却陡然听见一道尖锐的哭腔,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周沅步伐猛地一停。 细细碎碎的哭声,三分委屈七分怒意,女子抽噎着说:“他根本没当我是亲妹妹,关了我那么些日子,你也不心疼我!” “我心疼,哪儿能不心疼呢,啧哭的跟猫儿似的。” 这道男声从假山后头传来,劈的周沅三魂丢了七魄。 她忙扭头朝秋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偏偏脚下踩着的都是枯枝落叶,稍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发出声儿,那假山后边的男人像长了顺风耳似的,一下就喝出声:“谁!” 顾俪吓的哭也忘记哭,忙疾步从假山后出来,四处一扫,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男人脸色从紧绷到放松,骂了句脏话:“嗤,怕什么。” 放松下来后,顾俪又开始小声抽泣:“我都告诉你了,顾微凉手上有条不干净的人命,苏家大可以拿这点做文章,你究竟什么时候来提亲啊,你就忍心看我在顾家受委屈么?” 男子好言相哄,但语气明显不耐烦了,顾俪拿捏着分寸,撒了个娇便也不敢再缠着他。 毕竟着还是在顾家后宅,若是真叫人瞧见那就完了。 眼看男子的背影消失,顾俪左右瞧着,一颗心慢慢平稳下来。 不远处有个望风的丫鬟,见人走了才敢上前:“姑娘,苏二爷怎么说的?” 顾俪脸色沉下来:“还能怎么说,总是让我等。他就是怕顾微凉,可有什么可怕的,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她这么气急败坏的骂,丫鬟低头不敢言语,平日在公子面前,最害怕的便是她自己了。 膝盖处一阵一阵疼,顾俪咬唇红了眼眶:“娘说的对,还是大哥哥好,大哥哥从来不罚我吓我,顾微凉就是丧门星,白眼狼,怪不得爹娘不要他。” 另一头,花坛边上,周沅拽紧了秋婵的衣袖,眉头紧紧蹙着。 秋婵亦是不敢说话,方才那一幕真是吓的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俪弯腰揉了揉跪的淤青的膝盖,等她嫁进了苏家,就不必再看顾微凉的脸色了。 那边顾俪被丫鬟搀着往暖春阁的方向走,周沅方松了紧紧握着的手,鬓角冒着汗走出来。 秋婵呐呐道:“姑娘,方才那是…” 是苏澄的弟弟,苏茂…可,可苏茂怎会在这儿,顾三姑娘何时跟苏家这位二老爷勾搭上了,他可是有家室的啊! “你去前厅知会李姑娘一声,今日我身子不适,改日再请她吃茶,去吧。” 秋婵看周沅脸色不大好,我不敢多问,忙应声退下。 周沅抿着嘴角往回走,想起顾俪的话,胸口闷闷的,难受极了。 什么叫丧门星,什么叫怪不得爹娘不要他? 她停下脚步,耳边忽的一声回响。 ——“那为什么,你们都想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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