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办法,是让当今至尊下旨归还。 然而,这就和入仕为官又有了关系。 这个朝代没有科举制,她如果要入仕为官的话…… 泛黄的纸页被素白的手指捏住,停留在半空,沈凤璋微微垂眸,深黑的眼眸显出几分思索,亮到惊人。 沈凤璋不想和郑氏在内宅之事上纠缠,郑氏却不肯放过沈凤璋。绿珠走后没多久,沈凤璋正在回忆老郡公和沈父当年关系较好的同僚有哪些时,便听到院门外有声音响起。 “怎么?我这个做娘亲的,来见亲生子,还要等着你们去通报不成?”郑娘子一袭藕荷衣裙,站在院门口,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冷怒,颇有威势。 守在门口的侍从一脸为难,“郑娘子息怒,这是郎君的意思,不论是谁,都要通报。”他们也不想为难郑娘子,但黄钟的教训犹在眼前。 郑娘子两道柳叶眉紧紧皱起,怒不可遏,“这是哪里的规——”她话未说完,就被身后的郑媪拉扯住衣袖。 郑媪在郑娘子耳旁低语几句后,退回郑娘子身后。 郑娘子脸上怒色渐消,她冷静下来,淡声,“去通报。” 侍从进了院,没一会儿重新出来,脸上摆着客气的笑,替郑娘子推开门,迎她进去。 郑娘子很少来景行院。她跨进略显陌生的院子,一眼瞧见坐在桂树下看书的沈凤璋。 尽管吃了那些药,但沈凤璋的容貌依旧带着几分柔和,并未像真正的男子那样棱角分明。这几分柔和让她显得越发精致,仿若溪流冲洗打磨过后的玉石。苍绿的桂树下,乌发素衣、容貌精致姣好到雌雄莫辨的少年,如同饮仙露、栖云端的鹤。 金乌西坠时的霞光是浓淡得宜的胭脂,晕在两颊,抹在眼尾,为这尊精心雕琢玉人增添一抹艳色。 郑娘子一时被这副画面镇住,望而却步。回过神来,她心中暗恼,深吸口气,故意没有克制微跛的右腿,一瘸一拐走近沈凤璋。 “阿璋。你是还在怨我吗?所以不肯来见我?”郑娘子声音微微颤抖,眼眶微红,注视着沈凤璋的眼神满是心痛和伤心,与自顾自看书的沈凤璋形成鲜明对比。 两相对比之下,周围的仆从都有些同情郑娘子,心中暗自嘀咕:小郎君未免也太绝情冷漠了一些。 啪嗒一声,沈凤璋合上书,似笑非笑打量着郑氏。 在沈凤璋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试图打感情牌,用怀柔政策的郑氏渐渐有些绷不住。 用帕子搵走眼角的泪,郑氏叹了口气,软着声音,活脱脱一位用心良苦却不被理解的严母,“阿璋,我知道前两次是我性子太急,可是我也是为你好。”她将前两次的粗暴态度全都归结到棍棒底下出孝子上来。 “你阿父早早就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老夫人年迈,二房虎视眈眈,你情况又特殊,我不硬下心肠,如何能促你成长?” 郑氏说得情真意切,然而沈凤璋只信了三分。她放下手中书,起身走到白宝珠花丛旁。不久前呈现盛放之姿的白宝珠,如今已有凋零之势。 “姨娘来得晚了些,我这院里的白宝珠,前几日还开得极好,如今——”她撩起衣袍下摆,俯身拾起一片落下的花瓣,“已经焦枯泛黄。” “花无百日红。”沈凤璋撕碎花瓣,随手一扬,似是惋惜,又似是意有所指。 恰好有一片破碎的花瓣随风贴在郑氏裙上,她盯着那片花瓣,牙齿紧咬。 “姨娘的心思我都明白。不过如今我年岁渐长,不好再叫姨娘替我这般费心。”沈凤璋无视郑氏微微抽搐的眼角,微笑着道:“姨娘操了这么多年心,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 “芳芷,去喊一顶肩舆过来,送姨娘回去。姨娘腿脚不好,以后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 坐在肩舆上,郑氏染着丹蔻的手指狠狠摁住那片碎掉的花瓣,渗出来的汁液弄湿了指尖,郑氏却半点不觉。郑氏素来矜贵淡然,然而此刻眉目间的凶狠,却将她保持多年的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 “姊姊,她这是在警告我!”郑媪是郑氏的乳母,但郑氏已多年不曾用“姊姊”来称呼她,如今怒火攻心,她下意识又喊出这个称呼。 回到静皎院,那片破碎的花瓣早已被郑氏捻成泥m.ZGxXH.oRG